當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中時,戈越回來了。
第一個發現的是吳景風。
彼時他正在削去新一批喪屍的下頜和雙臂,跟務深一起帶領希龍人為它們套上轡頭,用鈴聲吸引它們前進。
“這是誰想出來的主意啊?”戈越看到她們拿喪屍做耕地的牛,頓時笑出了聲。
熟悉的聲音想起,吳景風忙亂的手滯住。他心跳加速,滿腹雷鳴。
緩慢轉頭,曾經的研究員莞爾,身旁站著一個兇巴巴的少年,手裡還牽著一個女童。
“研究員……”吳景風近乎喃喃地叫她,他極力控制自己,告誡自己不要像上次一樣衝動,一不小心給戈越帶去麻煩。
務深見狀,眼睛一亮,壯碩的身體咚咚咚地跑到戈越面前:“好久不見啊,研究員!”
戈越溫和地和他打招呼寒暄,聽他說了雷影的計劃和目前的成績。
“你吩咐的事,雷影都照辦了,那些Omega一個都沒動!她還是很給你面子的!”
戈越否認:“她那是給戚添面子吧?”
務深撓撓頭,也不反駁。吳景風走到他身邊,小心翼翼地看著戈越。
她黑了一些,強壯了不少,原先自己親手為她打理的頭髮長長了,搭在肩膀上。
她好像失去了Omega的特徵,套著明顯不屬於她的大短袖和短褲,站在最高處俯視他,像那次在名人碑上一樣。
“造型師,我的頭髮還需要你來修理啊。”戈越對他說。
吳景風趕緊點頭,生怕她反悔,結果招來了余堯的不滿。
“你的頭髮用不著他來處理,我就能搞定。”
“你會么?”戈越質疑。
“這有什麼難的?網上教程數不清,又不是什麼高科技。”
余堯不會想到,他將來會追著吳景風教他這門手藝,就為了在戈越面前不會失寵。
但這都是后話了。
眼下吳景風沒有理會余堯的挑釁,反而問:
“研究員,你要不要去看看臨初?”
戈越身子一凝。恍恍然間,眼前閃過缺耳,白膚,和脆弱的碧色瞳孔,還有趴在地上,被打傷小腿后的哀求。
180號。她曾經忠實的朋友。
“他……還好嗎?”
當時,吳景風在黃沙遍地的訓練場找到了仰面倒地的臨初。他眼神空洞,像是徹底失去死去了一樣。
吳景風將他帶到希龍人基地,乞求雷影為他治療。雷影為此專門開了一間醫務室,並允許他常住。
戈越站在醫務室的門口,透過門上的小塊玻璃往裡看。
臨初將自己蜷縮成一團,面朝著牆角。他的身體單薄得像紙,虛弱得像一縷清風。白色的頭髮蓬亂地生長著,兩隻軟趴趴的狼耳垂在兩側。
“他剛被送來的時候拒絕治腿上的傷,他的免疫系統特殊,傷口一直發炎,所以高燒不退。但只要誰靠近他,為他消毒,他就激烈地反抗。”
“後來戚添醫生和雲鈺醫生找了幾個希龍人強行壓制住他,終於把他治好了。當然,也是我要求的,我沒辦法看著原來的朋友就這樣凄慘地死去……”
吳景風用憐憫地目光看了一眼角落那個消瘦的身影。他對研究員的愛而不得,能夠感同身受臨初的痛苦。
“自打脫離了危險,他便開始偷偷自殘,某次趁我不注意,把盤子打碎用玻璃片在腿上寫字,因此我們不再敢用玻璃器皿盛放食物,生怕他想不開。”
“這條路行不通,他又開始絕食,沒辦法,只能靠輸營養液過活。他做夢都在喊你的名字,嘴裡念著什麼‘錯了’的。於是我問他,‘你覺得研究員希望你這樣傷害自己嗎?’沒想到這句話居然管了點用,他開始吃東西了,不過每天就吃一點。”
戈越隔著門,感知到了臨初身上的麻木和絕望。
她承認,曾經的她幾乎扔下了憐憫,可在大腦被打通后,這些“無用”的情感又重新回來了。
她曾說過,神明是殘酷無情的,現在她依舊堅持這一點,但同樣,神明也懷著慈悲,只是不針對一人。
博愛意味著冷酷,因為愛是平等的,所以傷害任意一人神明都同樣愧疚。
戈越把手搭在了門把手上,正要推門而入,吳景風叫住了她:
“研究員……”
戈越瞅過去。
只聽他卑微地請求:“哪怕你還為當初的事恨我們,也不要再傷害他了,他真的……很思念你……”
——
姜振明,是誰給你的自信你們感情很好的??(′?ω?`)?
摸摸臨初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