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宗紀把著方向盤,手裡夾著一支煙。
在他意識深處,一個焦躁而陰邪的聲音高高低低地笑著。霍宗紀嗤笑,他這個弟弟從小就愛惡作劇,總有些推陳出新的好點子。
比如離開基地前,把一顆發臭的人頭懸挂在吳景風宿舍吊燈上……那小子現在估計已經嚇得尿褲子了吧?
他討厭領導團里的其餘叄個人。姜振明囂張,吳景風懦弱,臨初是個精神病……
沒有一個人可以匹敵他的勇氣,可為什麼那個女人看不到這一點?
“想說什麼就說吧,我現在身邊沒人,剛好可以聊聊。”
霍宗紀難得和弟弟單獨相處,他們同氣連枝,共享同一副面孔,雖然不總是融洽,但寂寞的人生里總要有人陪伴,而這個弟弟恰好是最理解他的人。
[ 我說,這麼久了,怎麼還沒得手?]
霍宗紀皺起眉頭:“姜振明那個混蛋看得緊,沒找到機會。”
[ 你怕姜振明?]
“誰怕那個混球!”霍宗紀氣急敗壞,轉而又瀉了點氣:“是我自己不想干她。”
[ 不然你想幹什麼?是誰當初說要強姦她的?難道都是唬人的?]
“誰說我想強姦她?那是在惹她生氣,誰知道她就……”霍宗紀輕輕嘆了口氣,煙灰在駕駛位亂飛,“反正我不想干……”
[ 你不想我想,上她的時候換我來,我把她內褲扒下來給你留著。] 陰森的聲音又開始凜然低笑。
[ 不過你最好別在她身上找別的女人的影子,她們都該死。]
霍宗紀看了一眼車內後視鏡,心想:萬一這次是例外呢?
[ 不如你找她攤牌,就說你聽見了她和那個精神病的齷齪事,一邊聽還一邊擼,她說不定會跪下求你別說出去。]
——陰鷙的聲音顫抖而出,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
霍宗紀臉色一沉:“我不要她求我,她不能向任何人下跪。”
[ 那你要什麼?難不成要她喜歡你?]
霍宗紀難掩炫耀之意:“她本來就喜歡我。你別忘了她當初被我氣成什麼樣子,後來還不是親自來給我測體溫、換冰袋……”
[ 我知道你想要什麼,她不一定能給你,可能會嫌麻煩。]
“才不會!”霍宗紀狠敲了一下方向盤,“是我做的還不夠……”
他瞟了一眼自己線條清晰的肱二頭肌,上面的有幾道鮮明的划痕,突起成淡紫色的傷疤。
[ 可以試試我的辦法,她看上去不怎麼喜歡被威脅。再不行,可以放我出來,我幫你調教。]
“你不要插手!讓我自己想辦法。”霍宗紀喊退了心裡的聲音。
偶爾閑聊可以增進親情,但多說幾句就會發現兩人明顯話不投機。
路邊有幾個喪屍正在進食,或許是剛剛捕獵到一個新鮮人類。
霍宗紀狠狠吐出一口煙,手伸出窗外將煙頭彈到了喪屍的腦門上。
希龍人基地建得很妙。頂部是倒叄角,樓體是長方柱。
“長得像個抗體。”*戈越從車窗探出頭,喃喃自語。
“什麼?”姜振明沒聽懂。
“沒什麼。”紅潤的牆皮,柔和的建築線條,讓人說它像個子宮還更為貼切。
將這裡建成子宮一般的模樣是戚添的主意。戈越知道,這是一種諷刺——子宮作為孕育生命的搖籃,現在卻被當作國家控制的商品。
希龍人基地的圍牆和擬狼人基地一樣,簡陋、穩固又不堅如磐石。軍事化的實驗基地,保密是非常關鍵的,它需要儘可能掩蓋它是個大型實驗室的事實。
霍宗紀從車裡下來,望見遠處有叄個僵硬行走的喪屍對著堅固的圍牆衝撞,還有一個喪屍正在走向他。
他拔出匕首,一刀扎爆喪屍的眼睛——這是他最喜歡的破壞大腦的方式。
突然,空中飛來叄支箭,一個喪屍腦袋上一支,平均分配,正中眉心。
箭的源頭是大門的高出哨崗,上面站著一個高瘦姑娘。
“你們幾個!”那姑娘大喊著,聲音婉轉,“是幹什麼的!”
姜振明抬頭看著她,哨崗建得很高,那女哨兵手上持著一把弩,聲音清脆,表情嚴厲。
“我們是擬狼人基地的,來找你們談點合作的事。”
“合作?”
“我們這裡有新鮮的蔬菜水果,想和你們換點東西。”姜振明喊道。
女哨兵狐疑地朝基地內部招呼了一聲,等了片刻,基地的大門便像甲蟲展翅一樣敞開。
一男一女從裡面走出,兩人都是希龍人,前額有兩隻向兩側伸出的短鹿角,角的根部分佈些許淡藍色的鱗片,她們手持鐵棍,身上穿著較貼身的衣物。
希龍人基地同樣受到了喪屍波及,但是比擬狼人基地要更快速的建立了管理體制,也更快外出尋找了生活用品。
這也難怪,擬狼人基地的喪屍是從內部爆發的,安保系統基本派不上用場,層層迭迭的死角甚至會藏更多的喪屍,因此消滅它們花費的時間更長。
可希龍人基地只需要抵禦外來的喪屍,為什麼也會被希龍人實驗品佔領了呢?
“你們那邊也遭災了?”女孩問。
“不過目前暫且安全。”戈越打量了一下二人,問:“請問,這裡原來的醫生,戚添醫生還在嗎?”
一男一女面面相覷,神色有點戒備:“你找她什麼事?”
“我是她以前的同事。”
二人遲疑片刻,背過身去,掏出不知是什麼東西,偷偷說了幾句,然後對叄人簡單搜了下身:
“進來吧?”
姜振明拉起戈越的手,讓她跟在自己身後,自己率先走了進去。霍宗紀冷冷瞥過兩人握在一起的手,很快閃開了目光。
希龍人基地和擬狼人基地的內部構造相差不大,都有玻璃籠,研究員生活區沒有轟炸過的痕迹,說明實驗品和研究員之間的關係並沒有擬狼人基地那麼惡劣。
兩個希龍人男孩叫務深,身材高大壯碩,眉眼深邃;女孩叫宓露露,身穿軍綠色短袖,綁著一條短小的馬尾。
在看到兩個擬狼人的耳朵尾巴時,宓露露捂著嘴和務深相視一笑。
霍宗紀討厭別人嘲弄自己,咬牙威脅:“如果你們再偷偷摸摸說我壞話,別怪我不客氣!”
同樣是實驗品,希龍人和擬狼人的確有很多不同,最明顯的就是,希龍人脖子上沒有編號。
戈越記得,希龍人基地是按人名記錄實驗品的,她當時質疑過方便性的問題,戚添告訴她:
“編號貼在衣服上就行了,不用嵌在皮膚里。”
務深的笑意未減:“你現在這麼囂張,見了雷影可要收斂點。”
姜振明剛剛已經聽了雷影的事,一個女性希龍人,希龍人基地的領袖,他打心眼裡不屑:“橫豎不過是個女人,能翻什麼浪?”
“你最好不要小看她。”宓露露音調沉著地告誡,“也不要小瞧我們。”她紅艷艷的眼睛燃燒著警示的火焰。
戈越理解她的警告,她曾見過雷影,一個精神世界猶如銅牆鐵壁的女孩,半分沒有南部人的頭腦簡單。
十八歲的年紀就有如此堅韌的精神,不是應該小看的對象。
她的目光劃過訓練場上的每一個設施,開始期待和雷影的重逢。
——
*抗體是“Y”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