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老人的簇擁下,美玲在休息區和他們聊了近一個小時,老人們也漸漸和美玲熟悉起來,老爺爺和老奶奶開始觸碰美玲纖細的手臂,有的把手放在她的肩上,甚至撫摸她的大腿。
「啊,請別這樣。
」當坐在美玲旁邊的老爺爺試圖將手伸進她的裙子時,美玲不由得反抗起來。
這時,伸出手的爺爺顯得很掃興:「讓我稍微摸一下不行嗎?」旁邊的老太太緊接著說:「老頭子,你別胡亂摸。
」周圍的老人聽到這樣的對話后都笑了起來。
「不好意思。
我想再四處看看。
」老人好奇的目光開始讓美玲感到困擾,她從眾多老人之間穿過,像逃跑一樣離開了休息區。
對於剛剛坐在旁邊的老人想要把手伸進自己的裙子里,美玲感到非常震驚。
對美玲來說,老人是她生命中的長者,是慈祥和尊敬的存在。
美玲從沒想過他會做出摸自己身體這種下流的行為。
感到困惑的美玲,似乎要將心中的動搖甩掉一樣,在設施里快速走著。
這時,一樓走廊盡頭的雙人沙發上出現了一位痛苦地躺著的老爺爺。
從他的樣子看,美玲認為他可能是病情發作了,慌忙跑到那位老爺爺身邊叫道。
「你還好嗎?發生什麼事了?」當美玲在老人身邊蹲下與他對話時,他用痛苦的聲音嘟囔著拜託美玲。
「突然腰疼的厲害。
不好意思,你能帶我回我的房間嗎。
」「我知道了。
」美玲把肩膀借給老人,攙扶著他走向樓上的房間。
老人的房間是12張榻榻米大小的一室一廳型,房間里有一張大床。
美玲讓他在到床上躺下后,看著他。
「你感覺怎麼樣?還在痛嗎?」隨後,老人的話讓美玲安心了些。
他笑著說:「沒事,我很好,謝謝你為我擔心。
」「那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能讓我在這裡多待一會兒嗎?」美玲很擔心這個在房間里獨自居住的老人。
他等下會不會身體又不舒服了呢?一個人會不會很寂寞呢?與剛才在休息區的眾多老人不同,美玲在這位老爺爺身上感到了一種孤獨的氛圍。
「謝謝你,那麼你就在這裡待一會兒吧。
」老人告訴美玲。
隨後,美玲在老人床邊的椅子上坐下,開始充滿活力的與老人交談,試圖讓他高興起來。
就像她在一樓休息區告訴其他老人的那樣,美玲告訴他,自己是一名大學生,從今天起要在這裡做一個星期的志願者。
這個72歲的老人,名叫西田弘。
自從他四土多歲離婚後,就一直在獨自生活,而在六土歲時從工作退休后,就搬進了這個養老院。
西田搬進這個養老院的目的是為了緩解晚年的孤獨,但由於不善於社交,從搬進來后的12年到現在,他依然沒有可以稱之為朋友的人,所以西田從不去很多人聚集的休息區,也不去餐廳。
吃飯都是在自己的房間里解決,想要放鬆的時候,就在沒什麼人來的樓層角落裡的沙發上休息一下。
很少有機會與他人交談的西田,面對美玲這個久違的談話對象,滔滔不絕的講起自己的故事。
美玲沒有對西田的談話表現出厭煩,而是注視著他的眼睛,以真誠的態度聽他講話,還時不時笑著給予回應。
然後,當西田說完他的個人事蹟后,突然陷入了沉默並且表現得非常悲傷。
發生了什麼事?美玲對西田出現的異樣感到擔心,輕輕地叫了他一聲。
「那個,你怎麼了?」隨後西田喃喃自語道。
「我很快就會死。
」「哎?」聽到西田出人意料的話,美玲驚呆了。
「醫生說我只剩下六個月的壽命了。
」「怎麼會」美玲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一個人獨處的時候,腦海里浮現的儘是人生中各種各樣的未了之事。
如果做了這件事就好啦,要是王了那件事就好啦,儘是後悔啊。
」西田悵然若失地盯著一個點。
「但是,今天能和像你這樣的年輕人聊天我感到很開心。
謝謝!」西田用痛苦的笑容向美玲道謝,美玲禁不住要落淚。
明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死了,還要每天過著這樣的日子,這是多麼痛苦啊,光是想像,就感到無法承受,儘管如此,他還是笑著對自己說謝謝。
美玲不忍心去想西田正在經歷的事情。
「那個有什麼我可以為你做的嗎?什麼事都可以。
」美玲努力忍住眼淚,告訴西田。
「就算你說什麼事都可以」西田被美玲溫柔的話所感動,沉默了一會兒,思考著什麼。
「你確定會為我做任何事嗎?」西田看著美玲清澈的眼睛,向她確定。
「是的,只要是我能做的我都會做!」美玲毫不猶豫地這樣說。
「那麼,我可以請你為我做一件我死之前一直想實現的事情嗎?」「是的,你說什麼都行!」「自從跟妻子離婚後,我就沒有和女人交往過。
所以」西田說到這裡的時候哽咽了。
「然後呢?不用顧慮,請告訴我。
」美玲溫柔地開導著躊躇的西田。
「所以我想在死之前再看一次女人的身體。
」美玲不太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只是盯著西田的臉。
「我想看你的裸體。
」西田一臉認真的告訴美玲。
「哎?」一位和自己外公差不多大的老人說想看自己的裸體,這讓美玲大吃一驚。
「好啦,不要開玩笑啦。
」美玲認為西田不是真心的,只是在和她開玩笑。
然而,西田繼續認真著臉。
「我不是在開玩笑。
我想在死之前,再一次近距離地看到像你這樣美麗女性的裸體。
」那張嚴肅的臉,讓人明白這不是在開玩笑。
「那種事」美玲終於意識到,西田是認真地想看自己的裸體。
這讓美玲感到非常震驚。
我們年齡差距就像爺爺和孫女,這樣的老人想看我的裸體?為什麼?厭惡感和難以言喻的悲傷湧上美玲的心頭。
「無論如何也做不到!請你適可而止吧!」在此之前一直很溫柔的美玲,無法忍受似得用強烈的語氣說著。
而後西田的表情變得悲傷起來。
「對不起。
因為你一直溫柔地聽我講話,不知不覺就吐露了心聲。
讓你生氣了呢。
今天的事就請忘掉吧。
」隨後西田背對著美玲,用被子深深蒙住自己,靜靜地躺在床上。
美玲看著心情極度低落的西田,反省剛剛自己情緒過於激動了,對於這樣的西田,美玲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只說了一句「打擾了」,就離開了房間。
在養老院做完第一天的志願者工作后,回到家的美玲,到了晚上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入睡。
那是因為,在養老院遇到的名叫西田的孤獨老爺爺,一直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當其他老人快樂地生活時,西田卻在黑暗中孤獨一人。
他沒有親戚,沒有朋友,只有不到六個月的生命。
這位老爺爺唯一的心愿,就是作為男人想要看到自己裸體的慾望。
為什麼?看到我的裸體有什麼意義?這樣就能滿足了嗎?難道沒有其他更想要做的事情嗎?無論美玲怎麼思考,她都無法理解這個孤獨的老人心裡在想什麼。
儘管如此,西田那慈祥的笑容和那過於寂寞的臉還是讓美玲煩惱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