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垂下頭,卷卷的髮絲遮住了臉,看不清她的表情,她說:“我當然知道了,可是,他再這樣下去,只會停在原地,永遠沒有辦法成長的!”林夜說要給他點時間,可是一個禮拜過去,靳清還是歇斯底里的樣子,有時看到小春,就像要撲過去吃了她,有時又一副極品好父親的樣子,細聲細氣地撫摩小春的肚子,還喃喃自語。
不管外表多麼堅強,他始終還是那個怯弱的孩子,童年的陰影實在太沉重了,他沒有辦法逃開。
這天,小春再也受不了靳清的怪異舉動,攤開來說:“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這個孩子是屬於我的,你根本不必有任何的壓力!”靳清愣了一下,說:“那什麼才是屬於我的?”小春指著林夜說:“這個問題,你去問他!”靳清求救一樣望著林夜。
林夜掏掏耳朵,說:“這個嘛,你問問你自己,你到底想要什麼?”靳清眼前一亮,熱切地看著林夜紅色的瞳孔,開口道:“我知道我想要什麼,我想要......”“不論你想要什麼,我都會幫你達成,因為我將你當成我的兒子一樣看待!”林夜打斷了靳清的話,很誠懇,斬釘截鐵地說。
“什......什麼?”靳清張大了嘴,小春很辛苦才憋住笑,憋得臉紅脖子粗。
“別開玩笑了!我怎麼可能是你的兒子!”靳清有些歇斯底里了,他不顧一切地大叫道,“你早就知道的吧!我對你,我對你......”林夜冷漠地看著他,硬邦邦地打斷他說:“我愛你,要是有人懷疑,我會打得他滿地找牙。
我一直都將你當成是我的兒子,我對你的愛,也是像爸爸對兒子的愛一樣。
如果我以前的態度讓你有什麼不好的聯想,我道歉,但我不會接受你另一種感情,那將會毀了我們。
”說完,他轉身,蹣跚地離開了客廳。
靳清一腳把拖鞋踢到牆上,小春看了看他,沒有出聲。
作者: 鱷魚的傷心淚 2006-9-16 23:43 回復此發言24回復:最差勁的男人 by草本精華那天以後,林夜又入院了,靳清賭氣,不肯去探望。
可沒過幾天,他的耐心也磨得差不多了。
一大早,靳清用昨天晚上剩下的白飯做了個蛋包飯,在餐桌旁吃著,小春聞香而來,眯著眼撲過去搶飯吃。
靳清餵了她一口,說:“肚子還好吧?”小春看看他,突然摟住他的脖子,緊緊摟著。
靳清問:“怎麼了?我沒有辦法呼吸了!”小春說:“你還要逞強到什麼時候?兒子就兒子吧,至少說明你在林夜心中是特別的,不是嗎?”靳清撇撇嘴,說:“可我不想做他的兒子,那個死老爸已經夠我受的了!”小春鬆開手臂,雙手捧著靳清的臉,使勁壓著,說:“好了,小鬼,現在是從我身邊畢業的時候了。
”靳清咧咧嘴,掙開頭,猛地往小春懷裡蹭。
小春拍著他瘦削的肩頭,說:“再繼續撒嬌下去,你永遠都不會長大,那麼,你媽媽留下的傷也永遠不會癒合。
何況,樂隊少了吉他手,成什麼樣子。
”靳清抬起頭,看著小春,說:“我知道了啦。
我去找他總行了吧!”小春看他氣呼呼地爬起來,問道:“易言那邊怎麼樣了?”靳清穿外套的手頓了頓,咧嘴笑道:“還能怎樣?吹了!”小春問:“你甘心嗎?”靳清笑嘻嘻地說:“有什麼甘不甘心的,沒感覺,就分了。
”小春眯著眼看他:“沒感覺?那我昨晚聽到有人在屋頂學狼嗷,是沒感覺的表現嗎?”靳清轉身往外走,邊走邊說:“隨你怎麼說,我跟他完了,我現在活會,有好介紹就跟我說。
”小春答應著,韓紊紊從廚房走出來,拿著一杯熱牛奶。
小春看到牛奶就皺眉,韓紊紊笑眯眯地將杯子交到她手裡,小春只好乖乖地喝下去。
韓紊紊坐在小春身邊,摸著她的肚子,說:“要好好補充營養才行,你看你,瘦成什麼樣子了。
”小春摟著韓紊紊的脖子,親了一口,說:“你好像真的把這孩子當成是你的了。
”韓紊紊笑著回抱住她,說:“當然了,這個孩子是你跟我的。
你跟靳清說了么?”小春說:“還沒有,反正那小子對這件事不上心,管他呢!”韓紊紊親了小春的額頭一下,說:“餓不餓?我給你買了提子蛋糕。
”小春笑著點點頭。
時間真的可以沖淡一切,感情,說穿了,就是一種記憶,一種感覺。
記憶沒了,感覺消失了,那麼所謂的感情也就不再存在了。
靳清對這可是深有體會。
就像對林夜的那種感覺,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變淡了,演唱會後,林夜被他的父親送到澳洲休養,在那裡遇到了他的最愛,現在已經是三個孩子的爸爸了。
當初聽到林夜結婚的消息,靳清出奇地平靜,他想了半天才想起林夜的長相,假如兩個人在街上見面,靳清甚至會認不出林夜來。
小春說他薄情,可能一開始,他對林夜就不是愛情,只是不太純粹的友情、親情、衷情,混合在一起了,靳清便以為是愛情,其實不是。
那麼,什麼才是愛情呢?靳清不想知道,也害怕去深究,好像在很久以前,他曾經碰到過,但很快就抽身了,所以他忘得很乾脆。
就像小春說的,他是個薄情的人,一般這樣的人活著,是非常輕鬆自在的,前提是出門時要小心,別讓人刺一刀。
站在十字路口,靳清壓低帽檐,將墨鏡推了推,與人群一同走過斑馬線。
他跟小春還有女兒約好了要見面,因為剛才遇到那個死老爸的舊情人,聊了幾句,已經遲了十分鐘了。
想起那個彆扭的女兒,他臉上浮起淡淡的笑容,不由地加快了腳步。
對面走過來的人之中,隱約映出一張熟悉卻又陌生的臉。
靳清記憶力一向不好,不過朦朧中,他還是記得十年前的那場演唱會。
當時造成轟動,後來連年少不懂事時拍的A片都被傳媒挖出來了。
最大的收穫,應該是知道了小春的姓吧。
沒想到小春是藝能天后的私生女,記得那時候,小樓下面整天都圍滿了記者,像要圍到靳清他們餓死為止。
後來有人動用關係,將這件事壓下去了。
靳清邊想著,邊望向那張臉。
他想不起來那是誰。
擦身而過時,那個人也望了他一眼,目光有些恍惚,眉頭微微一皺,好像在努力回想著什麼。
熟悉的依卡露草本精華洗髮水的味道,淡淡地瀰漫在靳清身邊,隨著男子的遠去漸漸消逝。
“我跟你約好,假如十年後,或者更久之後,我們相見時還會認得彼此,到那時候,我一定會......”好像在很久以前,有個人說過這句話,這句話並不完整,一定會怎麼樣呢?沒人知道。
最終,他們也只是擦肩而過,彼此回頭,眼前是密密麻麻的人潮。
易言轉過頭來,正了正領帶,剛才他好像看到一個熟人,但又記不起來了,他把電腦包往上提了提,將剛才的怪異感覺拋到腦後去,從容不迫地往前走,他的車子就停在對面。
最終,他們都沒有認出彼此。
同一片天空,匆匆行走的人們,誰也不願停留多一刻。
靳清所追求的,易言所追求的,從未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