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夜幕降臨,整座神殿便會陷入死一般的沉寂。這個鐘點,神職人員們基本都已經返回各自的家中,在溫暖爐火旁享受安謐的悠閑時光。
對於沒有家的阿克西姆來說,漫漫長夜尤為難捱。通常情況下,他都是在辦公室里度過失眠的時光,用工作來麻痹經年累月的孤獨帶來的後遺症。
晶燈之下翻閱聖卷的修長手指,忽然不易察覺地震顫一下。男人猛地站起身來,向窗外望去,漆黑夜色中,只有一輪清冷的下弦月與他對視。
她使用了防禦魔法?為什麼?
由他親手培植在她體內的魔法陣,每次啟動都會產生感應。此刻的阿克西姆,已經徹底陷入難以忍受的焦慮與矛盾之中。
刻意不去見她,強行壓抑的渴念將他折磨得體無完膚。明明知道自己並沒有嫉妒的立場,也沒有獨佔她的權利,但他還是低估了情慾的魔力。
從小便不知愛為何物,也從未得到過分毫。每當產生親近的念頭,結局往往以悲劇收場。對於一個不知如何控制天賦的私生子來說,朋友和親人都成了奢望。
所以當他意識到愛勒貝拉對他並無情感依戀,只是純粹相互利用的關係,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念感,自以為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崩塌了。
一如他慣常的行為方式,每到這種時候,能做的便是迴避。用意志力來控制親近的衝動,強迫自己讓這疏離成為習慣。
可這屢試不爽的一招,對她竟然無效。
現在就去見她的願望是如此強烈,以致他坐如針氈,手中書卷也在不知不覺中被捏得稀碎。
阿克西姆閉上雙目,用最後的理智壓下火山噴發一般洶湧的思潮。至少等到天亮吧,現在這個時間找她,難免讓人誤解他動機不純。
只是看看就走,確認她沒事就好。
蝶翼般柔美的長睫微微翕動著,從一個無夢的深度睡眠中蘇醒,愛勒貝拉還未完全恢復的神智,給這張絕美出塵的小臉平添了幾分懵懂的誘惑。
“睡得好嗎?”一個熟悉的低沉男聲在耳畔響起,她渾身一顫,努力睜大眸子,觀察著周遭的環境。這是她的房間,怎麼會有男人在呢?
“這麼快就忘了?我努力了一整晚,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從康納琉斯神清氣爽的模樣絲毫看不出來,他已經一整天都沒有合過眼了。
愛勒貝拉從床榻上驚坐而起,又即刻被身旁的男人攔腰抱住,摟回了海浪般層層迭迭的柔軟被褥中。
“你怎麼在這?”待她看清楚眼前這個親昵抵住自己前額的男人是誰,小小的心臟幾乎要從喉嚨里蹦出來。
昨晚被他抱上馬車之後的記憶已經不甚清晰,但還是隱約有一些破碎的畫面從腦海中閃過。倏忽之間,那張晶瑩剔透的小臉已經如同初綻花蕾般,紅得快要滴出水來。
“怎麼,假裝失憶,不想對我負責嗎?”康納琉斯佯裝的怒意配合著這張不怒自威的俊臉,果然令懷中的少女瞬間花容失色。
“我……我真的記不清了,也不是故意的。”愛勒貝拉垂下眸子,咬住下唇,吞吞吐吐地解釋道。這副不諳世事的可愛模樣,簡直要讓他當場發瘋。
“那怎麼辦?人家可是第一次。”康納琉斯強忍笑意,裝出一副被強取豪奪的良家模樣,惡人先告狀。“不然你跟我回拜占廷,嫁給我,這事就不追究了,如何?”
話音未落,眼前這張剛才還嬌艷欲滴的小臉,已經瞬間血色盡失。愛勒貝拉此時徹底從藥力和混沌的睡眠中清醒過來,嫣紅的小嘴因驚恐而微微張開,好半天都說不出話。
“大公請別這樣!我被下藥了,昨晚的事純屬意外!”她急切地想要辯解,稍一動彈,卻發覺自己渾身疼得要命,特別是兩腿之間,腫得幾乎無法合攏。
被他欺負成這樣,現在還要對他負責,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愛勒貝拉絕望地意識道,自己這下恐怕是遇上硬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