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翎羽看得暗自詫異,心想:「皇兄怎麼沒召侯玉玲呢?」掏出那枚地藏所贈的佛珠,掐了個手決,默念佛咒,佛珠懸浮半空,繞著殿內旋轉一圈,最後落在蕭貴妃跟前,一團黑氣從中冒出,凝聚成一個嬰兒形象,哇哇啼哭地朝著蕭貴妃撲去。
蕭齊雯花容一顫,嚇得連連後退,但眼中卻是淚光瀰漫,嗚咽難語。
惠明師雖然早已知道佛珠內有小皇子的怨氣,但卻沒料到如此厲害,竟然能這麼多高手之前凝聚成形,還敢撲向活人。
他未免怨氣衝撞蕭貴妃,連忙掐動佛指,大喝一聲:「封!」印隔空打來,擋在蕭貴妃跟前,將小鬼怨氣封入佛珠。
白翎羽也是看得一陣驚寒,心想若厲帝還在,也不知這程度的怨氣會給他帶來何等精進。
即便惠明師有地藏佛法護身,但仍是經受不住這股衝擊,咳出數口鮮血。
怨氣一出,皇甫一脈的三兄妹都感到氣血翻湧,心跳加劇,正是紫微皇血引發的共鳴!皇甫銘面色一陣鐵青,他雖不懂阻鬼陽人之法,皇血共鳴卻是無法否認的事實,頓時勃然大怒:「蕭貴妃,速速道來,這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你害死朕的皇兒!」驚魂未定,又被這麼一吼,頓時嚇得癱倒在地,哆嗦了幾聲,哇的一下哭了出來:「臣妾,臣妾怎麼可能這樣做……這孩子是……」要說出實情之時,蕭太后忽然截斷道:「皇上,齊雯是哀家看著長大的,性子柔和溫順,斷不會做這等傷天害理之事!」和皇甫瑤暗叫好險,方才皇甫銘已經懷疑蕭貴妃是殺人兇手,若蕭貴妃情急之下說出真相,那就可能讓皇甫銘造成一個設局陷害皇后的印象,唯有讓皇甫銘自己尋出真相才最有說服力,她們只能引導,而不能主動說出。
惠明師說道:「陛下請息怒,此嬰孩怨氣並非是對蕭貴妃而動怒,而是因見到生母而悲鳴!」又是一驚:「你說什麼?」道:「若兇手是蕭貴妃,那麼怨氣早就朝貴妃撲殺而去,然而剛才那嬰兒形體只是滿臉哀傷地張開手臂,想投入貴妃懷中,也唯有見到母親的孩童才會如此!」轉頭望向蕭貴妃道:「愛妃,你當日除了小公主之外,是否還產下皇子?」早已鎮靜下來,搖頭道:「臣妾不知,當時生產時甚是痛苦,產後便昏了過去!」不由陷入沉思,這時皇甫瑤開口問道:「皇兄,這後宮大事為何不見皇后?」心裡暗自苦笑,他原本只是想弄清楚是那位妃子產下夭折皇子,所以召來的女子都是被臨行過的,唯獨皇后他是從來沒得碰過,叫他好生苦惱,自己身為一國之君對著那麼個如花似玉的皇后卻是能看不能碰。
蕭太後知道此刻正是時候,立即加上一把火:「後宮大事,一國之母居然不在場,這成何體統!來人,速速去宣皇後到來!」了!」雅的聲音從門外響起,只見侯玉玲婀娜娉婷地走了進來,首戴象牙后冠,身披纓絡大紅銷金長裙,雲肩鶴袖,錦帶鳳鞋,顯得尤為雍容華貴,艷壓群芳。
侯玉玲展顏輕笑道:「本宮這不是來了么!」華,笑盈盈地看著白翎羽,似智珠在握。
她朝皇甫銘行了個禮,柔聲說道:「公主殿下,你來了?」頭沒尾的一句話倒是讓白翎羽生出一絲不安。
侯玉玲笑道:「上回和妹妹你以及小妖后一場切磋,本宮意味猶存,聽聞小劍仙之厲害不遜小妖后,若能跟她來番刀劍競武,也算是人間美事!」霎時冷汗直冒,她這話分明就是已經暗示了有關魏雪芯消息,令得白翎羽一陣心寒,畢竟有了楚婉冰的先例,讓她多少也擔心起魏雪芯的處境來。
侯玉玲心中暗笑:「連小妖后都中了計,魏丫頭算的了什麼,她若是看見那滿屋嬰兒的怨氣,以她那嫉惡如仇的性子必定會拔劍廝殺,到時候再折你一大助力又有何難!」雪芯長嘆一口氣,壓住了拔劍誅惡的衝動,想起上回好心辦壞事,擾亂凈塵的計劃。
「冷靜!」暗忖道:「侯玉玲如此謹慎,若非迫不得已或者事態緊急,斷然不會讓自己心腹如此冒然地到這個地方來!」方迫不及待地進入此地,一定會留有防備後手。
魏雪芯平復燥怒的情緒,默默忍受,暗忖道:「罷了,暫且先觀察她片刻,等翎羽那邊釘死侯玉玲,我才能順勢拿住她,否則衝撞皇后近衛,造成的麻煩也不小!」上回的教訓,按兵不動。
卻是苦了屋內的阿瑛,按照計劃魏雪芯應該很快就會衝殺進來,屆時她立即抽身離去,用屋內的元嬰怨氣來糾纏魏雪芯,然而魏雪芯卻是按兵不動,她卻是要繼續承受怨氣的糾纏,好不難受。
「護身靈符快支持不住了!」上佩戴的玉符開始承受不住這萬般怨氣的輪番攻擊,開始出現裂痕。
她把心一橫,掐了個古怪手決,指尖射出數道異光,光芒化作道道長鞭,狠狠地抽打著屋內冤魂,那些小孩子被打得哇哇大叫,但聲音卻被屋中結界所封,然而傳到魏雪芯耳中卻是有種說不出的壓抑和辛酸。
「賤人該死!」怒火燒心,星眸圓瞪,恨得銀牙直咬,素手握緊劍柄,已將歲月間抽出過半,劍芒蓄勢欲發。
不行!魏雪芯強壓怒火,心忖道:「聚攏這萬嬰之怨氣已是不易,為何還要用此手法對待冤魂,是想讓冤魂更聚怨恨么?」瑛更繼續施展異術鞭打冤魂,令得那哭喊聲更為凄厲,魏雪芯直聽得劍心躁動難安,氣血翻湧,她猛地一咬舌尖:「居然能擾亂劍心,這些冤魂絕不簡單!」往這些冤魂無法撼動魏雪芯的劍心,但他們都是初生而被人殺害的男嬰,而魏雪芯已為人母,所誕也是男嬰,從某種程度上,這雙方一者為子,一者為母,反而能互相引起共鳴,正是這股母子間的羈絆而王擾平靜若鏡的劍心。
魏雪芯殺意不斷凝聚,正如太虛花和太虛果那般至純至稷的轉換,她劍心越是純凈,一旦遇上裂痕時就越容易走火入魔,也越是由仙化魔。
就在此刻,魏雪芯咬破舌尖,一口鮮血流入喉頭,也就清醒了幾分。
劍心逐漸恢復平緩,也慢慢窺出內中虛實,原來此刻的阿瑛也是勉力強撐,這些最為純凈的嬰兒所發出的怨氣便是最為惡毒的,就連魏雪芯只是聽上幾聲便承受不住,更別說她身處其中。
「姐姐當初就是被對方誘出來而受傷的,端木瓊璇一定埋下了暗手!」立即散去留在阿瑛體內的劍識,任由屋內如何慘嚎她也充耳不聞。
經過這一番折騰,她也逐步沉思楚婉冰的挫敗。
「姐姐夜探皇后寢宮,第二天便遭對方布計針對,這實在是太過巧合!就算對方算到姐姐也入京,但又是如何算到姐姐回去跟蹤這女衛呢?唯一解釋,便是對方得知姐姐進入了寢宮,但姐姐已經施展靈隱法決,只要她不主動出手暴露自身,就算是破虛高手也尋不到她的蹤影,侯玉玲或者是端木瓊璇又是如何發現……」婉冰遇襲前後的細節串聯起來,覺得其中越發有貓膩,就比如楚婉冰這般碰巧地看見侯玉玲和妙瑛勾結,第二天楚婉冰跟蹤女衛立即遭受端木瓊璇的偷襲,這兩者間必定有著莫大聯繫!但唯一的問題就是端木瓊璇是如何知道楚婉冰會跟蹤那女衛的!「千絲萬縷卻理不出個頭緒,只怕想得頭髮都白了,我也想不出來!」暗暗懊悔,倏然腦中靈光一閃——頭髮!對了若那根頭髮原本就沒有夾在窗戶間,姐姐將頭髮夾回去,豈不是……魏雪芯倏然倒抽一口冷氣,若自己的推想是正確的,那麼侯玉玲的身份便呼之欲出——「白骨阻魔……端木瓊璇!」想到這裡,魏雪芯立即神念溝通白翎羽:「翎羽,侯玉玲還在宮中么?」回應道:「她剛剛進來坐下,雪芯,你沒事吧,我聽她的口氣似乎已經擺下陷阱準備對付你了!」道:「她確實已經布下了陷阱,但我沒有踩下去。
閑話少提,她土有八九端木瓊璇!你且盯住她,儘快揭穿她謀害小皇子的真相,我立即讓她無所遁形!」侯玉玲的真實身份,魏雪芯也鎮靜了許多,胸中已有定計——不是要引我進去么,我就是不進去,繼續在外邊躲著,反正你也找不到我在哪裡,就算魔尊來了,只要我不主動出手,他也拿我沒轍!嘣的一聲,阿瑛的護身符立即破裂,萬嬰冤魂呼嘯地朝她撲來,這些嬰孩本就沒有害怕的念頭,只是一心地宣洩不能為人的痛苦,戰鬥力雖然不如煞域的阻兵,卻是最能動搖心神修為的利器,這麼一撲,阿瑛只覺得渾身冰涼,腦海劇痛,體內真氣難以掩藏,頓時爆發出來,將萬嬰冤魂逼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