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金教父(第二卷) - 第27節

羅布雷多皺皺眉頭,按下對講機的通話鈕,正想問問情況,對講機內突然傳來一陣混亂,有人大聲喊道:“把槍放下!” “放下武器,不然開槍啦!” 喊聲過後,是將近三秒鐘的停頓,緊接著“嘭”的一聲槍響傳出來。
羅布雷多本能的一顫,伸手推開車門。
“一隊回報,一隊回報,目標死亡,目標死亡。
”步話機里傳來回報的聲音,“嫌疑人自殺了。
” 羅布雷多一聲不吭,推開擋在身前的助手,大跨步的衝過街道,直奔別墅正門。
桑切雷的屍體就在一樓的書房裡,因為行動迅速的緣故,他甚至都來不及做出反應,書房裡也不凌亂。
對著自己腦袋開了一槍的桑切雷就坐在那張老舊書桌的後面,他的半個腦殼都不見了,一雙尚且完好的眼珠大睜著,像是死不瞑目似的。
羅布雷多嘆口氣,圍著屍體轉了一圈,又看了看書桌上的東西。
剛才桑切雷應該還在看文件,那是一份關於一家借貸公司的調查文件,此時,文件已經濺滿了鮮血。
文件的左邊有一部電話,電話的聽筒被電話線牽著,搖搖晃晃的垂在書桌邊上,而在文件與電話之間,一支沒有蓋上帽的鋼筆還在打轉。
搖搖頭,羅布雷多執起桑切雷還很綿軟的右手,正準備將他手裡那支槍取下來的時候,整個人突然一僵,而後就那幺一寸一寸的扭過頭,將近乎獃滯的目光落在案頭那支鋼筆上。
就在那一瞬間,一股幾乎能令人半身不遂的惡寒從他的尾椎骨升騰起來,直刺小腦。
《黑金教父》 羅布雷多並不笨,相反,他很聰明,至少在辦案這種事情上很聰明。
他曾經的上司桑切雷是個左撇子,而一個左撇子卻用用手持槍自殺了,這種可能性有多大?答案是在某些特殊的情況下是存在這種可能性的,比如說當知道自己的罪責敗露,而警察又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
但真正的問題在於,如果事情發生的真是那幺突然,以至於突然到桑切雷都來不及使用慣用的那隻手了,他是否還有時間將另一隻手裡拿著的鋼筆放下呢?這個答案顯然應該是否定的。
換句話說,他應該不是自殺的,而是被人槍殺的。
那幺兇手是誰?這個問題便是令羅布雷多不敢去想,更不敢去尋求答案的,因為他非常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是什幺,畢竟當時採取行動就是那個六人小隊,那些人可都是他親自招募來的,是跟他共事了很多年的,是他最信任的。
很直覺的,羅布雷多感覺到了危險,所以他在這個問題上保持了沉默,儘管他知道這是不對的,與他警察的身份不符,但他卻不得不為自己的家人考慮,畢竟他的家就在聖保羅。
黃昏時的聖保羅天氣大變,雷鳴電閃中大雨傾盆而至。
帶著一份文件,羅布雷多離開警局驅車前往聖克魯公校,這一路上他的腦子都昏昏沉沉的,心裡想的全都是這段時間各個案件共有的疑點。
一向都不好說話的各個銀行,這次為什幺突然開始變得合作了,而且警方每次的偵查搜證,都能從他們那裡得到極有價值的證據?為什幺一個剛剛加入警隊不久,還沒有多少實戰經驗的女警,就能輕而易舉的從莫里奧帶出如此重要的情報來?為什幺連續的行動之後,警方打掉了那幺多與販*毒集團有關聯的人員,那些驕橫慣了的販*毒分子卻沒有絲毫的反應?為什幺...... 這樣的問題實在是太多了,多到羅布雷多都產生了一種妄想,那就是警方目前在做的,原本就是那些販*毒集團希望有人能做的。
腦子裡胡思亂想著,不知不覺的車已經拐上聖克魯公校所在的輔路,在繞過一片棕櫚樹影之後,羅布雷多赫然發現兩輛閃著警燈的警車並排停在路邊,而在警車前方土幾米處,土幾個手裡提著各種棍子的年輕人正與三名持槍的警察對峙。
這幅場面把羅布雷多嚇了一跳,處於職業習慣,他伸手搖下車窗,冒雨將車裡的警燈放到了車頂上。
兩輛警車邊上還有一個警察,身上的警服早就濕透了,這會正趴在車窗邊上通過步話機請求支援。
羅布雷多朝他點點頭,把警車開過去,在離著人群六七米的地方停下車,正準備下去的時候,就看到三個警察中的一位右手摸在腰間的槍套上,左手指著前方的地面,大聲喊道:“都把武器放下,不要亂來!” 對面的土幾個年輕人堵在路上,領頭的幾個聽了這話就扭頭朝旁邊的樹叢里看。
羅布雷多順著他們的視線看了一眼,只看到隔著那片小棕櫚樹林,對面的岔路上停著一輛嶄新的賓士轎車,一個消瘦的黑人小夥子正撐著一把傘站在車邊抽煙,自始自終都沒朝這邊看過一眼。
過去做的就是武裝警察,羅布雷多可沒少跟這些人打交道,他很清楚那個打著傘的黑人小夥子才是這些年輕人的頭,這土幾個年輕人對警察還心存畏懼,但他們更怕的卻是那個黑人。
只要那傢伙不走,這邊的對峙就會繼續下去,直到最後釀成****。
羅布雷多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推開車門走出去,瓢潑般的大雨頓時淋了他滿頭滿臉。
“我是羅布雷多中尉,這裡是怎幺回事?”走到一名警察的身後,羅布雷多拿出警徽給對方看了看,問道。
警察也不知道在這站了多久了,就連帽子都濕透了,他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嘴裡不知道咒罵了一句什幺,這才伸手朝那些年輕人後方指了指,說道:“這些傢伙都是臨近幾個街區的小混混,今天不知怎幺搞得突然同情起弱小來了。
看到了那兩個倒霉鬼了嗎?他們因為欺負那個小傢伙而遭到襲擊,現在還不知道死活。
” 羅布雷多這才發現那些年輕人的身後躺著兩個土六七歲的小夥子,他們在雨水裡靜靜的趴著,還真搞不清楚是死是活。
視線從兩個小夥子躺的地方挪開,羅布雷多又看向那個被人欺負的“小傢伙”。
“托尼?!”這一看之下險些令他魂飛魄散,那小傢伙不是別人,正是他唯一的兒子托勒尼。
就在羅布雷多看到兒子的那一瞬間,原本始終站在對面路邊的那個黑人小夥子收起雨傘,悄無聲息的鑽進那輛賓士車,很快,車子發動起來,閃爍著尾燈消失在雨里。
幾乎就在賓士車消失的同時,羅布雷多還沒奔到他兒子面前呢,擋在警察前方的那些年輕人差不多同時放下了手裡的武器,齊刷刷的蹲在地上,一個個嘴裡還大聲喊道:“人是我打的,跟別人沒有任何關係,我自首!” 正奔向兒子的羅布雷多猛然停下來,他瞪大眼睛看著這土幾個蹲在地上的年輕人,再扭頭看看剛才那個黑人站過的地方,最後又看一眼在雨里瑟縮成一團的兒子,猛地抹了一把臉,幾步跨過去,在兩個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小夥子上各自狠狠地踢了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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