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著說道:『你要是不收,這錢我也沒法用。換你們的錢容易,再換回來就難了。拿著吧,波麗娜。』他看我沒有再次表示拒絕,就拉起我的手,把錢塞進了我的掌心,又攏起我的手指,重重捏了一下。 『那我走了,』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們明天見。』『嗯,明天見。』之後的事情順利得讓我不敢相信。每天傍晚都能和他膩在一起之餘,醫院來了通知,有一個病人取消了預約,父親的手術可以安排在土天以後進行。他給的錢,加上我的儲蓄,足夠支付父親的手術費和住院費,以及路費和我在醫院照顧他一個月的開銷。阿二很痛快地批准了我的請假,還說了一堆祝福的話。 父親的手術很成功。出院的時候,他已經扔掉了拐杖,能夠象年輕時那樣行動自如了。我不止一次感謝上蒼,生活真美好。唯一不和諧的音符就是,父親追問我哪來的那麼多錢。我說是我這兩年存下來的,他根本不信。然後他問我是不是阿二給的,我不置可否,他就不再問下去了。 回家以後,我迫不及待地往小樹林跑。他並不知道我今天回來,不過沒關係,即使他不在,在那裡坐一會兒也是好的。 然而小樹林不見了,只剩下一根根樹樁,新鮮的斷面上還看得見沒有王透的樹液,就像一滴滴淚水。一面修繕一新的高牆出現在我面前,上面的裂縫都被填平,塗上了一層白漆,一名士兵正用紅漆往牆上刷標語,『厲害了我的』,『的』字只寫了一半。 我停下腳步,另一名持槍的士兵警惕地看著我。我慢慢後退,淚水模糊了雙眼,我再也見不到他了。我在這邊,他在那邊,一牆之隔,咫尺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