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順著那彎彎曲曲的迴廊往前走的時候,遠處隱約傳來一陣悅耳的歌聲。
那曲調哀怨纏綿、如泣如訴,十分動聽。
奇怪。
這地方怎麽會有人唱歌? 流光聽得走神,腳步稍稍慢了一些。
談幽便回了頭沖他笑,道:“大概是那隻小鳳凰又在唱歌了。
” 原來是只籠中鳥。
流光解了疑惑,不冷不熱的說:“殿下的島上果然養了不少奇珍異獸。
” “不錯,要論起容貌來,那隻小鳳凰也算是絕色了。
”談幽笑笑,若無其事的說,“可惜一直野性難馴,我便命人弄斷了他的翅膀。
” 流光心裡一驚,背後立刻泛起寒意。
談幽似是故意說出這句話來的,馬上握一握流光的手,放柔聲音道:“別怕,我不會這樣待你的。
” 流光心中冷笑。
的確,他只會對他更加殘忍而已。
但他竟連恨也恨不起來。
只是覺得累。
很想閉上眼睛,忘記白七夢,忘記他自己,忘記所有的一切。
流光這樣想著,不知不覺停下腳步,對著長廊外頭波光粼粼的水面發起呆來, 水中映出他的倒影。
平凡無奇的,難怪白七夢不喜歡。
流光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觸一觸那水面,但談幽馬上從後面抱住了他,低聲道:“別動。
這幻虛島周圍的水與別處不同,陰寒之氣甚重,你受不住的。
” “所以呢?”流光扯動嘴角,有些想笑,“我會一輩子困在此處?” “一直陪在我身邊,不好麽?”談幽由後方瞥見他雪白的脖頸,終於忍耐不住,張嘴輕輕咬了一口,嗓音瞬間沙啞起來,軟軟的念,“流光啊流光,你怎知我相思之苦?” 珠玉在側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流光聽後,愈發覺得好笑。
這個人也會害相思麽? 恐怕他真正在乎的,只是到手的玩物有不有趣,有沒有消遣的價值。
雖然心思難測,但談幽的吻確實十分熾熱,濡濕的唇貼著流光的頸子挪上去,在他耳垂處不輕不重的啃咬起來。
流光獃獃望著水面發怔,並不掙扎。
是了,連心都已經死了,誰還在乎這個身體? 談幽見他乖順,動作便愈發放肆起來,一手摟住他的腰,另一手則滑進他的領口,輕而易舉的尋到胸前的突起,輕輕揉弄起來。
流光腳下一軟,差點跌倒在地。
談幽順勢將人壓在一旁的欄杆上,讓兩個人的身體更加密切的貼合在一起。
他也算是風月場中的老手了,只隨意撩撥幾下,就令流光漸漸動起情來。
呼吸越來越急促,蒼白的面孔染上紅暈,流光難耐的閉了閉眼睛,感覺身體一片火熱,心底卻是冰涼徹骨。
恍惚間,似看見白七夢的笑容在眼前晃動,但很快就變得模糊不清,一點點消失不見。
即使伸出手去,也只抓住一片虛無。
流光心中絞痛,終於張了張嘴,近乎嘆息的喚:“白虎大人……” 話音剛落,就覺頭皮一緊,被人扯著頭髮摔到了地上。
額頭撞向冰冷的地面,有些疼。
流光抬一抬眼眸,瞧見談幽居高臨下的望住他,面上始終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氣,只是勾起的嘴角帶几絲嘲諷,涼涼的說:“你倒是念念不忘。
” 流光並不理會,慢吞吞的從地上坐起來,面無表情的問:“殿下就是這樣對待喜歡的人的?” 談幽一窒,亦覺得有些失態,不明白自己怎會輕易動怒。
流光卻笑起來,緊接著說道:“殿下已得到想要的東西了,可以將我一腳踢開了吧?” 此話不說還好,一說之下,談幽眸色轉暗幾分,忽然俯下身去,一把抱住流光,沈聲道:“休想。
” 一邊說,一邊再次將人壓在了地上。
這一回的親吻比先前粗魯許多,談幽的唇舌急切的與流光糾纏著,氣息灼熱異常,似要將人生生融化。
然後衣裳就被撕開了,那吻一路往下,從脖頸到胸口再到小腹,逐漸逐漸的輕柔起來,纏綿到了極致。
但流光仍舊無動於衷。
他睜大眼睛,表情麻木的望向頭頂的天空,腦海中儘是空白。
隔了許久許久,沒有聽到任何聲響的談幽才覺不對勁,抬頭一看,驚訝的發現流光緊緊咬著下唇,嘴角邊早已染上了殷紅的血跡。
“流光,你……” 他開口,卻沒有把話說下去,只慢慢喘一口氣,湊過去舔了舔流光豔麗的唇。
濃濃的血腥味直竄上來。
談幽像被什麽東西刺到了一般,驀地站起身來,眯著眼睛盯牢流光看。
片刻後,總算說出了未盡的話語:“你當真這樣喜歡白七夢?” 流光靜靜的沒有說話。
只是那眼神──那淡漠而又溫柔的眼神,已經說明一切。
談幽怒極反笑,突然擊了擊掌,開口贊一個“好”字,而後轉過身,拂袖離去。
流光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他唇上染著血,衣衫又凌亂不堪,模樣十分狼狽,但實在疲倦到了極點,連動一動手指的氣力都使不上來,只能幹脆閉上了眼睛。
他不曉得自己究竟躺了多久,只是當天色完全暗下來,整個人迷迷糊糊、將睡未睡的時候,似有人走到他身邊來,溫柔無比的摸了摸他的頭髮。
再次睜開雙眸時,已經睡在了乾淨溫暖的床鋪上。
談幽正坐在床頭,百無聊賴的把玩自己的手指,一見他醒來,便微微笑了笑,道:“三天。
” “什麽?” “你睡了整整三天。
” “喔。
”流光語氣淡淡的,沒什麽反應。
談幽於是又笑,心情大好的樣子,道:“你知不知道三天里能發生許多事情?” “跟我有關麽?” “沒什麽關係,但跟白七夢有關。
” 流光立刻掙扎著從床上坐了起來。
談幽這回並不生氣,反而露出愉悅的笑容:“我將那株蘭花的魂送了回去,又把姻緣冊改了回來,白七夢並非笨蛋,知道一切之後,馬上就不再迷戀那個女子了。
” 流光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談幽看得一清二楚,卻假裝什麽也沒有瞧見,續道:“但沒想到那女子也是個烈性之人。
她當初是為了白七夢才跟我交易的,如今心灰意冷,便從誅仙台上跳了下去,情願放棄千年道行不要,也不肯再見白七夢一面。
” 頓了頓,唇邊笑意更深幾分,問:“結果……你猜怎麽樣?” 流光眼皮跳了跳,不語。
談幽微笑著伸出手,輕輕撫摸他的臉頰,賣足關子之後,才慢悠悠的吐出字來:“白七夢那個大情聖,竟也跟著跳了下去。
” 聞言,流光頓覺耳邊“嗡”的響了一聲,刻骨的寒意從心底冒出來,從頭到腳冷成一片,面頰卻是滾燙滾燙的,整個天地都在旋轉。
原來,他竟是真心愛著她的。
即使知道被騙入了圈套,也仍舊愛著她。
白七夢離開的時候,曾說過會回來救他,現在自是毫無指望了。
流光本以為那時就已痛到了極致,哪裡料得到……竟還有更痛的時候。
他覺得自己甚是可笑,但喉嚨被什麽東西給堵住了,無論如何也笑不出聲,等回過神時,已經一把推開床邊的談幽,赤著腳衝出了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