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經一個星期的磨合,魏染總算和文職們一起定下了基本的書寫規範,並將伯爵府積壓多年的文件處理謄寫了大半。
這幾日她每天都忙得腳不沾地,所幸收穫良多,不僅弄明白了周遭領地的基本現況,對更高一層的貴族權勢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帝國現行的統治方式類似於分封制,封地可以簡單劃分為七塊,各自由當地的領主管轄。其中兩片最大的領土歸屬於帝國的左右公爵,剩下的五塊按照大小和富庶程度分別划給了三名侯爵和兩名伯爵。
除去封地外,餘下的土地全部歸屬皇室,由皇室成員或是居住在皇都的貴族管理。
也是因此,貴族被劃分為皇室派和自由派。前者雖有自己的封地,但由於居住在皇都,仍然主要依附於皇室生活。後者遠離皇都,雖然皇室仍有對他們的掌控權,但很多事情實際上完全由領主本人說了算。
自由派中小派系林立,既有親近皇室的貴族,也有親近兩大公爵的貴族。三股勢力各自為戰,僵持曾長達百年之久。直到大約十年前,右公爵尼德格斯家族在奪嫡之戰中大敗,局勢才隱隱有向左公爵和皇室傾斜的跡象。
不過據說時任右公爵列儂·尼德格斯是一位頭腦超群手腕了得的大人物,於家族傾頹時力挽狂瀾,雖未能逆轉局勢,但仍然穩住了三足鼎立的基本格局。
現在的路伊維斯領距離右公爵的領地是最近的,此前的領主正是列儂派的貴族,不過他十分滑頭,在皇室派中也有非常好的口碑,因此後來離開了這片鳥不拉屎的窮鄉僻壤,現在已不清楚具體的去向。
路伊維斯家族曾是皇室派,遷出皇都后,已不能再算做皇室派的一員,又因為還未來得及加入其他的陣營,現在處於真正的自由狀態。
能這麼自由也是有原因的。不論是領土大小、經濟狀況還是人口基數,路伊維斯領都是七塊領地中最差的。在前任領主的統治中,由於大量人口外逃,目前領地內僅有四萬五千人,是北部另一名伯爵領地的一半都不到。
更糟糕的是,這四萬五千人幾乎全部由農民和奴隸組成,依靠最原始的耕種和畜牧生活,僅有的少數經商的人和一些世襲制的子爵、男爵是目前領地內最富有的家族,統治著全境的經濟命脈。
這裡的土地並不肥沃,種植的作物也較為單一,經濟更是如絲懸千鈞,一旦遇上天災人禍,大量餓殍便會出現,難民導致災年綿延。多年惡性循環之後,路伊維斯領就成了現在這樣鬼見愁的貧困釘子戶。
魏染想,就算她主動去站隊,公爵也會嫌棄她這破地方拉低他們的人均生活水準吧。現在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倒是正合她的意。
她已打定主意,若公爵不來主動要她站隊,她便偏安一隅,猥瑣發育自己的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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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多日的了解后,魏染更加覺得自己之前的決定是正確的。
一個完全沒有發展的農村想要振作起來,首先要考慮的還是自身的農業。她讓露易絲和菲兒去集市上打聽消息的用意也在於此。
不過作為城市裡長大的小孩,魏染的農學儲備幾乎可以稱得上零。
伯爵府的工作已經步入正軌,不再需要她時時刻刻跟在後面監督輔導了,她便開始考慮抽出一些時間,實地考察一下領地的農田。
耶夢加得對魏染工作狂魔一樣的作息感到十分擔憂,聽到她打算出門,反而還鬆了口氣:“天氣還冷,若要出門,主君需多穿幾件厚衣服。”
他安排好了出行的馬車,又為魏染取來厚厚的毛絨大氅和羊絨裙襪,幫她一件件穿戴妥當。
看著裹成球一樣的魏染,他仍覺得不夠,還幫她套了一個綉滿蕾絲邊的可愛寶寶帽。
“……耶夢加得,你覺不覺得現在天氣也沒這麼冷?”魏染的下巴被寶寶帽的繩子卡住了,艱難地問道。
“但主君的身體與常人不同,臣不願再見到主君生病了。”耶夢加得遲疑道,“……若主君再生病,臣不知道除了補魔還有什麼方法可以救主君了;可若為主君補魔,主君又免不得會生氣……”
魏染瞧著他:“我很容易生氣嗎?”
耶夢加得立刻道:“臣不是這個意思。只是……”
他忽然噤了聲,頓了片刻后,試探道:“主君的意思是,主君不會生氣?”
“我之前生氣,主要是因為我覺得你在騙我,而不是因為你為我補魔。”魏染癟了癟嘴,“……況且都這樣了,那不如乾脆直接補魔補到身體活蹦亂跳吧,也免得我天天受這病痛皮肉之苦。”
“臣明白了。”耶夢加得微笑抱起魏染,抱著她向門口走去,“等回來之後,今夜主君若得空,臣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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