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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Part29
吳雲藏錢的方法很老套, 用布袋子包裹著, 放在儲物櫃里。
而許槐這次回去, 就是去將吳雲藏放在地鐵站儲物櫃的鑰匙找到。
先前許家住在一高檔電梯公寓。雖然這些年許家是經常搬家, 可是在這裡,許槐也是住了好長時間, 在這段包含了她的高中和大學的光陰的家裡,有太多的故事。
許槐偷偷上樓時, 還看見房門上的封條, 雖然只有一半, 但這也改變不了現在這裡已經不是她熟悉的那個家的事實。
用鑰匙開門,許槐慶幸的是房子還沒被拍賣出去, 而門鎖也還沒更換。
這是自從她在外地借到家裡出事後, 第一次回來。房間里已經積上了一層灰,沒了人住,在盛夏, 似乎也顯得冷清清的,沒有人氣帶著涼意。這是一套兩百多平的複式公寓, 許槐站在一樓客廳里, 環顧著四周。其實每個角落裡都有她熟悉的回憶, 跟著許舟雲和吳雲的,溫馨融洽。
她看見靠近客廳陽台玻璃門前的大搖椅,她走過去,伸手輕輕撫摸著木質的扶手,似乎她能穿過光陰, 看見從前的許舟雲拿著報紙,坐在這裡帶著一副眼鏡看著上面細小的字。而每當這時候,她才從樓上下來,吳雲會提著一隻水壺站在陽台上,望著她笑著叫她“小懶豬”,說太陽都曬屁股了都才起床。
可現在,站在這裡的,只有她一個。
吳雲,已經被她親手埋葬。
想到這裡,許槐不由瑟縮了一下,她轉身趕緊上了二樓。她有點怕一樓那個距離她不是很遠的浴室。這裡長時間沒人居住,可她總覺得靠近浴室就能聞見那濃濃的像是鐵鏽的血腥味。
雖然她沒親眼看見,但吳雲割腕躺在熱水裡的那個畫面,卻不止一次在她的腦海里浮現過。
腳步慌亂,許槐直接找到雜物間。許舟雲說,吳雲就將鑰匙放在她從前的小豬存錢罐里。
雜物間的東西很多,一大半都是許槐的。吳雲就她這麼一個女兒,一直疼愛得緊,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都放在她眼前。而有關許槐從前的一切她也捨不得丟掉,全部放在雜物間,按照年份收拾得很好。
這些玩意兒,在別人眼中一文不值,所以,在家裡曾經許舟雲收藏的古玩被搬光后,唯有這間雜物間沒什麼變化,只是被翻得亂了些。
許槐很快找到了那隻塑料小豬的存錢罐,這還是她上小學時買的五毛錢的“開胃丹”的小零食剩下的小盒子。看著被吳雲收拾得很好的房間,她有些難過。她現在連帶走一枚鑰匙都偷偷摸摸的,想要帶著這裡所有屬於他們家人的記憶的東西,更是一點可能都不會有了。
許槐覺的難過又絕望。
將鑰匙捏在手心,她像是逃一般離開了曾經眷戀的家。
去地鐵站,許槐很快尋找到當初吳雲存錢的箱子。摸出鑰匙,她打開櫃門,果真,裡面躺著一隻黑色的運動大包。
許槐將它取了出來,默默背在自己肩頭,關門離開。
她今天出門特意換了身不起眼的灰色背心長裙,外面套著薄紗上衣。本來許槐是不想引起任何人注意,可她剛轉身,卻跟前面說笑著沒看路的一女子撞了個正著。
她穿著帆布鞋,被面前穿著高跟鞋的女人還踩了一腳,後退兩步,才穩住身形。
許槐將痛呼壓在心底,沒打算追究撞了自己的人的過失,轉身就走。
“喂!你就想這麼一走了之?”可許槐想錯了,總是有那麼些人你把你的寬容當做軟弱可期。
當許槐聽見背後的人用這麼不客氣的聲音阻攔她想將她留下來時,不由覺得好笑。世界上總有那麼多巧合,那麼奇妙,讓她最糟糕的歲月里頻繁見到自己最不想要見到的人。比如,剛才撞了她現在還這麼咄咄逼人的溫小姐。
許槐提了提自己肩頭的背包,她轉身,眼裡沒什麼笑意,表情寡淡望著不遠處看見她的模樣同樣吃驚的溫舒然,“那你想怎樣?”她的視線,輕飄飄地落在了溫舒然身邊的男人身上。不過就一秒鐘,許槐很快就挪開了,剛才從溫舒然身邊男人身上流露出來的那目光實在是讓人覺得很不舒服,她無法忽視。
溫舒然沒想到在這裡會遇見許槐,自從那天她去許槐門口圍堵許槐無果后,還想方設法想要去找她。可是許槐像是被林殳意放在了一個氣球里,與外界隔開了,一般出門身邊都跟著有人,她無法接近。
現在,居然在地鐵站遇見許槐,溫舒然是很詫異,不過,很快她就回過神來。眼前對她來說,可就是一個大好的時機。
“許槐,呵,沒想到是你啊。”溫舒然登時換了一副嘴臉,她踩著八厘米的高跟鞋走到許槐跟前,目光落在許槐肩頭的大包上。“上一次找你要錢你跑了,現在總跑不掉了吧?林殳意今天沒有在你身邊吧?”溫舒然說這話的時候,還警惕地看了看周圍,確定是沒有林殳意的身影后,這才鬆了一口氣。
顯然,之前林殳意出手的樣子給她留下的印象太深刻。
許槐眼神有些輕蔑,對溫舒然這種無恥的行徑她打心眼裡感到噁心。可是,更讓她覺得噁心是她們身上竟然還有一半相同的血液。
“不論林殳意在不在我身邊,我說過了,我不會給你一分錢,你以後也不要想在我這裡打主意,都是行不通的。”許槐開口道。
溫舒然眼裡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她走到許槐跟前,湊近她的耳邊,“你說現在林殳意這麼捧你,你會沒有錢嗎?所以,許槐,你可不要騙我了!今天就先給兩萬吧,想著以林殳意的身價,在你身上投入的花銷肯定也不少,兩萬對你來說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她像是完全沒有聽見許槐先前說的話那樣,還為了防止許槐拒絕,追加道:“對了,我告訴你,你說,家裡的老頭子要是知道你在外面居然跟著林殳意,還被人給睡了,你說老頭子會不會氣得以一下中風,然後再也醒不過來了?哦,錯了,是心臟病發作……”
如果這時候要許槐來形容眼前的人的話,她一定要說溫舒然可真的是一條蛇,一條五彩斑斕的毒蛇,“嘶嘶”地朝著她吐蛇信子,威脅著她。
可真的是很無恥啊!
許槐這般想著,捏著大包的手現在已經緊緊握成拳頭,恨不得下一刻一巴掌朝著面前的人打去。
可她,沒有林殳意的把握,也沒有林殳意的氣度,現在面對溫舒然的威脅,她除了咬牙切齒地罵出一句“卑鄙”之外,再也沒有反抗的力氣。
威脅的如果是她自己的命,許槐會不屑一顧,事到如今,比死更難的事情她都挺過來的,還會畏懼死亡嗎?可是,溫舒然是在用許舟雲的生命在威脅她,許槐,忍不了。
哪怕是千萬分之一的風險,她都不敢。
這個世上,她只有許舟雲這麼一個親人了,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失去,不然,她的天,真的就塌了。
相比於許槐現在的氣急敗壞,溫舒然顯然顯得很得意,“卑鄙嗎?還好吧?我們這是等價交換,我替你保守秘密,你給我封口費,這不挺好嗎?”
“他也是你爸爸!”許槐咬牙說著,雖然這一點她真的很不想承認,也是真的很不想要有溫舒然這樣的同父異母的姐姐,可她不想,卻仍舊不能改變事實。眼前這個讓人覺得萬般厭恨的女人,就是她的姐姐。
溫舒然臉露不屑,“什麼爸爸?那是你的爸爸!可不是我的!煩死了,說這麼多廢話做什麼?給錢!”她態度蠻橫無理。
饒是這樣,許槐卻不得不屈服。
從吳雲給她留下的錢里拿了兩疊包裹得好好的鈔票,許槐最後還是遞給了溫舒然。
“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我以後都不想見到你了!”她壓低了嗓音,冷冷道。
溫舒然現在終於從許槐手裡拿了錢,心情當然跟許槐不一樣,她得意地笑了笑,“這世事,哪能這麼早就下定論?”說著,她挽著身邊男人的手,跟許槐錯身而過。
留在原地的許槐,眼神帶著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