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自己是有多長時間沒有見到她了呢?三年零四個月,上千個朝朝暮暮,那個人的模樣在她在心裡刻畫過上萬遍,在腦子裡思念的次數不計其數,這一刻,她終於再一次跟她重逢了!
她剋制著自己的衝動,坐在原地,用視線將她包裹。
陸荊州沒林殳意這樣的敏銳,或者說,他沒有像是林殳意這樣將許槐放在心上,所以,當不經意間回頭,陸荊州看見身邊的人那雙眼睛時,不由出聲:“林殳意,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眼神就像是餓狼一樣,發著綠光。”
林殳意聽見他的話也沒回頭,“嗯。”
陸荊州覺得意外,也順著林殳意的目光看著舞台上的女孩子們。不得不說,跳芭蕾舞的女孩們看起來很養眼,優雅的姿態,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你看見誰了?”陸荊州看不出舞台上的人有什麼異樣,但他能看出來林殳意有異樣。
“她……”林殳意輕聲說,彷彿擔心自己一不小心太大聲就會影響到舞台上的女子一樣。
這時候,舞台上的那個唯一一個帶著面具女子跳躍在正中央,雙臂舒展,而雙腳的腳尖不斷點地直立,旋轉,那黑色的紗裙也隨著她跳舞的動作在空中翻飛,舞動著蕩漾出一個圓圈,飄舞著,像是要將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一樣。
在踮腳旋轉的女子也的確做到了,整個舞台,剩餘的表演者都成了她的布景,聚光燈一直跟著她的身影走著,在地面上投射出來的影子都很美好。
上半場快要結束,許槐的呼吸也不由重了幾分,她昨天來到這裡沒怎麼休息好,現在有了些疲憊之感,咬著牙,上半場最好還是以沒有一點差錯圓滿結果。
在逐漸變得輕柔的鋼琴音落下最後一個音階時,舞台上的帷幕落下,上半場結束了。
中場休息,許槐在後台揉了揉自己的腳踝,上半場可以說主要是她一個人在支撐也不為過。可這樣不停的踮腳直立旋轉特別耗費體力,她面色有些不好看。
大家都在休息,許槐這半月來跟團里的姑娘們相處都不錯。她舞蹈底子夠硬,為人又謙和好說話,長得還漂亮,現在她把面具拿下,臉上沒什麼血色,頓時吸引了身邊跟她並排坐著女孩的目光。
“Catherine,你不舒服嗎?”正好,問話的女孩就是上午吃壞了肚子的姑娘,“我看你臉色比我也好不到哪兒去,難道也吃壞肚子了?”
Meg一開口,身邊好些女孩聽見,也紛紛望著許槐,問她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許槐還是像之前那樣溫和笑笑,“沒事,昨晚沒休息好,今天表演結束我先回酒店睡覺就好了。”
眾人還是有些不放心,問她需不需要延長一點中途休息的時間。
許槐雖然在學校念書,可同樣每天練舞的時間沒一點減少,況且,在畢業前,她已經對這一類的表演很有經驗。像是這樣的舞台劇的表演,這幾年她已經越發遊刃有餘。何況今天的舞台劇的時間其實很短,不過一個半小時,根本不算什麼。
“沒事呢!”她拒絕了同事的好意,“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何況,下半場主要是群舞,她也沒那麼吃力。
團里的姑娘們見許槐堅持,也不再勸說什麼。
果然,在下半場的表演,許槐很認真地完成了每個動作,沒一點差池。不過,在謝幕時,她腳踝上的帶子突然鬆了,下台時踩著差點栽倒。不過走在她身邊的女孩快速反應過來,伸手撈了她一把,這才讓她免於摔倒。
很多人沒有注意到這一幕,可是,坐在角落裡的林殳意卻激動地從位置上站了起來。那是許槐!她沒看錯,許槐差點摔倒!
這讓她沒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緒,轉身就想繞到幕後,抓住她的小天鵝。
可是林殳意到底沒能離開,她駐足回頭,不解地看著現在坐在位置上可是卻已經伸手將自己手腕緊緊抓住的陸荊州,“做什麼?”她的語氣,已經帶上興奮了。
能不興奮嗎?期盼了三年多時間的重逢,觸不及防的,終於發生了,林殳意阻擋不了內心的激昂。
陸荊州自從知道舞蹈上的女子是許槐后,詫異之餘,他其實是覺得高興的。只是同時,在他為林殳意感到高興的時候,還沒失去理智。“你現在就這麼出現在她跟前?”
“不然呢?”林殳意並不覺得自己現在的行為有什麼不好。她又不是拿不出手的人,何況,這三年多的時間,她真的是受夠了等待。
陸荊州:“你有沒有想過,既然她來了這裡,卻未曾聯繫過你,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許槐根本就不想見她啊!即便是時間已經走了夏冬的三個輪迴,可許槐還是不想見林殳意。
“這樣這樣,你現在過去,她肯定還跟舞蹈團里的姑娘們在一起。難道,你們要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兒爭吵?”陸荊州繼續說。
“我不會跟她吵架。”林殳意不以為意。
“可如果她不願意跟著你走呢?你又要再一次強迫她嗎?難道在她不願意之後,你就真的這麼默默無聞地離開嗎?殳意,你做不到的。”陸荊州看見了這三年裡林殳意的掙扎,如果許槐再一次跑掉,他真擔心林殳意就此一蹶不振。“你要去見她,至少想想要怎麼才能將她留在身邊吧?總不能用三年的時間,只換來一次短暫說不定還不怎麼愉快的相見吧?”
林殳意終於冷靜下來了。
“你那麼努力變成她喜歡的樣子,那你就慢慢來,一點一點把她喜歡的樣子給她看,將她留下!”
“我去看她一眼總行吧?”說罷,她離開了。
林殳意真的是太想見許槐一眼了,哪怕是隔著遠遠的距離,哪怕許槐根本看不見她。
她站在走廊上,過了很久,看見一群笑嘻嘻說笑著走出來的女孩,一眼望見了裡面最顯眼的那一個。
黃皮膚,黑頭髮,最漂亮那一個。
這個時候,許槐已經換了衣服。十二月的天氣還是很冷的,她穿著差不多快要裹到腳踝的羽絨服,頭髮沒放下來,頂著一顆小丸子,那模樣,在林殳意眼中,可愛得不行。
林殳意幾乎是用著帶著貪婪的目光鎖住人群里的女孩,似乎想要將她現在的樣子刻進自己的腦子裡一樣。
她,似乎比以前更瘦了,還有,比以前還好看了,愛笑了,卻一如既往,讓她心動,難以忘記。
林殳意的效率很高,不過半個小時的時間,手機上已經收到許槐現在所在的舞蹈團下榻具體位置。她很不客氣直接開走陸荊州的車,後者嘟囔兩句,默默接受了這個現實。
林殳意,已經迫不及待。
只是有的事情她再迫不及待也沒辦法,比方說,現在的堵車。
周末晚上六七點的樣子,正好是用餐高峰期。主街道上一片擁堵,這種時候,還不如坐地鐵來得快。林殳意心裡有那麼一瞬間是想要將陸荊州這車直接扔在馬路牙子上,她等不及了。
時間一點點流逝,其實這裡已經算很好了,天冷,出門的人少了不少,林殳意也就只堵了一個多小時。
可是,這一個多小時在現在開車的人看來,差不多是時間已經走過了四季那麼長。
根據導航,林殳意很快來到許槐的酒店。她第一次覺得通過陸荊州認識席桑萊有了最大的便利,誰讓現在許槐就是住進了人席家的地盤?
林殳意在路上聯繫上席桑萊,現在席桑萊還在D市陪著她家的小魷魚,接到林殳意的電話,站起來彎腰低頭,在抱著電腦刷劇的小姑娘臉上親了親,這才走到一旁。
“桑萊,請你幫個忙……”林殳意沒怎麼委婉,直接告知來意。
“嗯,好,我先給酒店的人聯繫,你把具體位置給我一個。”席桑萊在認識林殳意后,兩人處事風格不太一樣,但意外對彼此挺有好感。根於某隻小魷魚的解釋,這叫做優秀的人之間的互相吸引。
人以類聚這個詞,不是憑空出現的。
席桑萊掛了電話,沉浸在電視劇里的小孩終於抬頭,一雙眼睛濕漉漉的,在席桑萊接電話之前,只有她知道那個女人做了什麼!“怎麼了?”她問,嘴巴好像有點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