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癮[GL] - 上癮[GL]_分節閱讀_105

林殳意在離開青福市的這一天是個清晨,她站在航站樓,她的背後,是透明的玻璃牆。六月的晨間的陽光似乎還有些慵懶,天氣出奇的好,一眼望去,碧空無雲。這個城市很美,可林殳意一點也不想待下去。
昨天在得知許槐沒有出現在學校后,她選擇第二天離開。
晉安現在還在她身後,看著一直靜默不語的林殳意,上前一步,將手裡的超極本遞給跟前的女子,開口道:“小姐,我們的人在第五次對青福市進行大排查后,還是沒有找到許小姐,這是他們的報告資料。”
林殳意雙手插在豎條的暗紋的西裝褲里,聽見晉安的話,她手都沒動一下,這樣的話,在這快一年的時間裡,她已經聽得夠多了。可是饒是如此,女子清麗的眉頭還是忍不住皺了皺,“嗯,知道了。”
晉安摸不準現在她是什麼意思,自從昨天她看見林殳意從青大回來后,整個人的狀態都不太對勁。倒不是說林殳意的脾氣會因為沒有知道許槐變壞,而是她整個人給人一種暮氣沉沉的感覺。像是……行屍走肉沒有靈魂一般。
“那小姐,我們還繼續找嗎?”
其實大家明白這樣找下去也是徒勞,人根本不在青福市了,怎麼找?怎麼可能在一個根本就沒有這號人的土地上找到這個人?難道要憑空變一個出來嗎?
“繼續。”林殳意麵不改色開口。
晉安沒勸說,以為早在一個月前,已經有人勸說過林殳意,只是結果是什麼樣子呢?根本沒一點作用,林殳意不會聽的。
“晉安,你知道嗎?萬一她哪一天回來了,我卻不知道,那才是真的遺憾了。”就在晉安準備走到一邊打電話安排這事的時候,突然,背對著她的女子開口了。
晉安腳步一頓,忽然她有了想落淚的衝動。
因為那一刻,她真覺得林殳意的背影很單薄,很孤單。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一次回國遭受到的打擊太大了,林殳意回去后,有很長時間沒主動過問找人的事。
雖然她不問,可晉安還是老老實實地將每個月的報告發給她的郵箱。晉安當然不知道林殳意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也會一個人坐在床上抱著電電腦發獃。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除了報告日期之外,幾乎沒有任何變化的報告,她閉眼都能將上面的話,一字不差地背出來。
本以為會在經過這三年的時間變得不一樣,至少,在長年累月受到失望侵蝕的心會變得麻木不仁,每一次都會以為下一次在收到相同的報告從此後會明白什麼事無動於衷,可每一次,她的表現一如三年前第一次收到的報告那樣,異常失落。
彼時,她像是個溺水的人,耳鼻口裡都被塞滿咸澀的海水。
想呼吸,胸腔因為壓力變得發痛,無法呼吸,令人窒息。
又是一個寒冬,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更冷了。
林殳意晚上回到家,沐浴后坐在床上,在看完電腦里最後一封郵件后,陸荊州的電話響了起來。
就在去年,陸荊州將在青福市的生意脫手,他年紀不小了,像是她們這樣的人家,三十歲需要成家擔起家族給與的責任。
在陸荊州徹底結束青福市的那個月里,在臨行前的前一天,他去祭拜了從前樊家的人。從前被埋在心底幾乎沒有人知道的初戀,他要對她徹底說再見了。
“怎麼?這個時間給我打電話,你未婚妻呢?”林殳意將電腦放在一邊,彼時,她長發披肩,床頭開著一盞暖黃色的床頭燈,她的面容看起來溫和了不少。
陸荊州在電話那頭笑了笑,“她?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心裡明白就好。”
陸荊州的未婚妻,在訂婚前,有自己的戀人,他們的婚姻,是實打實的商業聯姻,哪裡真有什麼感情。
林殳意在電話這邊輕笑了兩聲,她表示明白,“那現在給我打電話是有事?先說喝酒,我不來啊!”她這兩年,幾乎算是戒酒了。家庭醫生嚴重警告過她不要再飲酒,否則發生胃潰爛可能危及性命。
林殳意不怕死,但是她怕在沒見到許槐之前就這麼默默死去,她不想這樣。
“知道,不是找你喝酒,我手頭有兩章演出門票,要不要一起去看看?”陸荊州問。
“什麼演出?”林殳意用一旁的平板看了看行程表,確定這是一個清閑的周末后,在陸荊州說出“莎士比亞的話劇”時就點頭了,“行,時間是什麼時候?”
“下午,我明天開車來接你。”
林殳意沒異議,約定好,她掛了電話。
手機屏幕還亮著,林殳意低頭看了看時間,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十二月,公司的事情不少,她已經連續加班二十多天,今天好不容易能早一點休息,她伸手將床頭的玻璃杯端在手裡,同時,手裡還拿著一隻小瓶子。
從藥瓶里倒出幾粒藥丸,林殳意塞進嘴裡,仰頭灌了一口水,吞進肚子里。
她已經很久不曾不依靠安眠藥入睡了,而且即便是這樣,她的睡眠質量依舊很差,稍微一點輕微的動靜,都能將她吵醒。
第二日,陸荊州下午準點來接林殳意去劇院。他就將門票放在中控旁,林殳意拿起一看,“第十二夜?”她聽見這名字不由想笑。
“怎麼?”陸荊州的餘光看見她嘴角略帶的嗤笑,辯駁道:“這種浪漫愛情劇,看了會讓人心頭舒緩。”
林殳意當然知道這是一部喜劇,莎士比亞創作的第一時期的喜劇,多以這種色彩為主,帶著濃濃的明朗樂觀,不過流傳到後世,經過17世紀初,在英國政權交替后,社會矛盾激化,他的第二時期的創作更膾炙人口。從理想主義到現實批判,林殳意也愛的是後者。
“太浪漫,你還是少女嗎?”她反問。
陸荊州回答得振振有詞,“我是少年!”
林殳意毫不掩飾自己眼裡的鄙視,三十多歲的人還算什麼少年?
只不過,林殳意沒想到,就是這麼一場浪漫的充滿作者人文理想主義的話劇,讓她在中途離場了。
當奧利維亞對薇奧拉告白時,她並不知道自己愛慕的人是女扮男裝,薇奧拉理所當然地回絕這位富有的伯爵小姐。
“我起誓,憑著天真於青春,我只有一條心一片忠誠,沒有女人能夠將它佔有……”她借口離場,快步走到一旁的洗手間。話劇她不是沒讀過,甚至結局是什麼她還記得一清二楚。可就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在聽見演員在舞台上講出“沒有女人能夠將它佔有”時,她想到許槐了。
是不是,許槐的心也像是薇奧拉一樣,她不能佔有?
林殳意站在洗手台前,失神了。
好半天她才整理出來,剛跨出門,她迎面就跟一穿著芭蕾舞裙的女子撞了一下。
“啊,對不起。”那人飛快開口,然後又扭頭對著自己身後等著她的一群小夥伴喊著:“哎哎哎,你們先去後台吧,我肚子疼得厲害……”
林殳意搖頭,她看著面前這樣陌生的臉,卻心裡變得柔軟。這些年,晉安有時候埋怨她越來越冷酷不近人情,可她在遇見任何跳舞的女孩時,卻在不經意間露出溫柔。
看見跟她相同點的人,沒辦法,目光總會多停留兩分。像是現在這樣,林殳意有剎那失神。
這點小插曲她沒放在心上,如果在剛才她回頭,就會收到一份久違的上帝賜予她的驚喜。
可是,她沒有。
在後台,許槐安靜地坐在角落裡,她一身黑色的舞裙,一個人在角落裡有些心不在焉。半年前,她從英國皇家藝術學院畢業后,本意是想回國。她想在世界各地看看,這兩年多時間她已經看得夠多了,一直在漂泊,她感到有些累,還有些孤寂。可沒想到還沒回去,她在英國合租的女生突然臨時有事,原本跟團里簽約的舞蹈現在去不了,許槐被拜託頂替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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