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吃一顆過期糖(破鏡重圓H) - 十二、前場。

(十二)
“我去醫院找我爸。”陳勉沒騙她,陳光澤下午聯繫他,晚上要帶他參加個聚會,讓他放學來醫院找他。
“你爸爸生病了嗎?”
“我爸是醫生。”
“哦。”
成欣然知道家附近那家醫院有多厲害,北京特別有名的三甲醫院,全國各地的人都在那裡看病,陳勉的爸爸肯定是很牛的大醫生。
車來了,成欣然率先上車。
車上很多空座,成欣然以為陳勉會和她分開坐,於是她坐在了一張雙人座位的外側。陳勉跟上來,看了一眼,坐在她後排。
成欣然拿出手機聽英語,今天她聽的是動畫電影《長發公主》的對話,周末跟馮異已經看過一遍了。馮異說這段對話專業名詞少,速度慢,趣味性強,適合她聽。
沒一會兒,公交車經過了一個商業區,上車的人多了起來。
陳勉從背後戳了戳成欣然,成欣然回頭,陳勉示意她靠窗戶坐著。成欣然挪了個位置,陳勉繞到她身邊坐下。
人群全都湧上來,好像把他們兩個擠到逼仄的小空間當中。他們肩膀蹭到一起,成欣然突然臉熱,她把頭扭到窗外。
陳勉清清嗓子,問:“你家住哪?”說完挺想扇自己,明知故問。
成欣然遲疑片刻,回答:“林奧嘉園。”
笑話,她當然不住那裡,那是吳靜媛的家。
她的家在南門巷子,那條沒有片刻安寧的南門巷子。只是她不知道為什麼,就那麼答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陳勉的男色迷了心竅,自從和他做同桌以後,她一直在“陳勉似乎有點喜歡我”和“陳勉只是拿我尋開心”還有“陳勉是班長對所有同學都團結友愛”這幾種奇怪感覺里反覆橫跳。
陳勉沒再說話,兩個人的肩膀因為公交車的走走停停而不斷摩擦。
這感覺煎熬透頂。成欣然對自己的為人感到挫敗,第一次知道原來她是個條件反射會撒謊的人。
到塔院南門那站時,陳勉又問她:“下車嗎?”
成欣然搖搖頭。謊撒出去了,豈有收回的道理。
陳勉點點頭,背起書包走了。
也沒跟她說再見。
陳勉下車的那一刻,成欣然突然覺得茫然。
她在幹什麼?為什麼要因為一個男生而莫名其妙的坐過站?她明明要早點回家看媽媽的!
成欣然為自己的反應感到挫敗,到了下一站林奧嘉園,她不再遲疑,下車了。
成欣然在林奧嘉園附近遊盪了一會兒,又坐車回家。卻在進南門巷子的時候左顧右盼。她笑自己有毛病,醫院和巷子是兩個方向,在這兒不可能碰到陳勉。
陳勉給陳光澤打完了電話,在住院部樓下找了張長椅上坐著等。這裡每天的患者絡繹不絕,形形色色。
晚上的聚餐在醫院附近的東北菜,陳勉第一次來。
到地方了陳勉才發現,今天聚會的主角是他爸陳光澤同門師兄的兒子,這位同門的兒子奧賽金獎,提前保送清華了。
他發現發現陳光澤的來聚餐的這些醫生也都帶著自己的孩子,有的快上大學了,有的還是小學生。陳光澤領著他,一圈圈的寒暄。
陳光澤面上泛著紅光,但他沒喝酒,今晚他二線班,可不敢喝酒。手裡舉著個高腳杯,裡面倒上王老吉。
“祝賀師兄得償所願。我這個兒子啊,馬上中考了,不省心。”
“雖然是班長,但是成績不行啊。”
“那肯定能,他考他們高中部綽綽有餘,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上重點班。”
“冰球也打著,我跟我老婆想著把他送加拿大去集訓......我們當然覺得怎麼樣都行,但是孩子自己要強,學習體育都不想放。”
陳勉幹了杯子里的可樂,扯出一抹乾癟的笑。他對陳光澤這種明貶暗褒的表達方式厭煩透頂,罵人不會,夸人也不會好好誇。
“我女兒這不趕上小升初,三帆已經要走了。未來誰知道呢,我們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兒子也打算走競賽,剛被選走。”
“我這孩子就對當醫生有興趣,但我真不想讓他學,可他天天拿著香蕉練縫皮,不讓練都不行。”
陳勉聽著醫生們的寒暄,真他媽替他們累。
這頓飯吃得陳勉心裡堵得慌。他跟陳光澤散步到醫院急診門口,父子二人一路無話,陳光澤今晚睡值班室。
“兒子,你打車回去,早點睡,省得你媽擔心。”
“嗯。”
他媽媽最近也忙得不著家,擔心個鎚子。
陳勉跟他爸分開,並沒有打車,他想透透氣,慢慢的溜達。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南門巷子里。
巷子里像是另一個世界,失序,雜亂,但人聲鼎沸,煙火氣快要溢出來。在快走到那家按摩店時,陳勉遲疑了下,套上厚外套,戴上兜帽。
熱氣將整個外接的塑料棚子湮成半透明的樣子,蒸汽彌散,隱隱約約映出一個女孩的側臉,看不真切。
成欣然正在做飯,簡陋的廚房中爆出蔥花香。她額頭出了汗,一抬手臂,隨意抹去。
陳勉在外頭看著,他分明是吃過飯的,但這個瞬間他還是覺得好餓。
陳勉很聰明,他意識到了自己對成欣然的不一般,但僅僅是那麼微小的一點兒。他從小自控力就強,作為沒人管的孩子,再沒點自我約束的本事,早就完蛋了。
心裡被激起水花,頭腦卻很平靜。他站在暗處,手指無意識輕磨著手機邊緣,證明他在思考。
她對他撒謊,她故事複雜,而他生活已經足夠繁忙,女孩的存在或許會影響他規劃好的路線。
一系列事情,在這作為旁觀者的片刻寧靜中,有了方向。
陳勉站了一會兒,離開了。
心想著,得找到比南門巷子這兒更好吃的糖醋雞塊和烤冷麵才行。
過了幾天,按摩店相安無事。趙新萍和成欣然這對母女終於放下心來。
夜裡,成欣然收拾好房間,躺在按摩床上,安靜聆聽外屋的動靜。沒多久,外屋安靜了。
她深呼吸,強壓住狂躁的心跳。這還是她頭一回做這事。
她輕手輕腳地起身,打開門,踮著腳去了外面,悄然關上了店門。
晚上十一點多的南門巷子行人稀少,熟人們都關店休息了,她長舒口氣,轉頭跑到大學北門的網吧。
她在網吧楊老闆面前是個熟臉,成欣然偶爾來這裡做PPT或者下載電影之類的。楊老闆對成欣然很有好感,自己的兒子不爭氣,眼前這女孩看著乾乾淨淨,很有正事的樣子。
“楊老闆好。”
“怎麼了,”網吧的楊老闆問,“學校有事?”
“嗯……突然要填學校系統的問卷。”
“知道了,去最裡面吧,裡邊沒煙味兒。”
成欣然低頭在錢包里找錢,被楊老闆推回去:“算了算了,不差你這點,直接進去吧。”
“謝謝。”
成欣然收起錢包,進入了網吧最裡面的隔間。
雖然是隔間,但僅僅是四面牆圍起來的獨立空間,上下全是通的。她能聽到隔壁男生吸溜泡麵和打遊戲的聲音。
成欣然舔舔嘴唇,咽了口口水。
她打開瀏覽器,輸入”陰莖“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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