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佑胤吃的滿足了,高高興興的跟著唐景瀟又回了酒店。
刷卡房卡進去,原本就“心懷鬼胎”的雷佑胤徹底呆住。
他原本以為唐景瀟是定的標準間,看他可憐,所以才特地施捨他一張床。
哪曉得,開門進去,典型的豪華大床房,除了廁所里的浴缸可以留人之外,恐怕就只剩下靠窗的那一個單人平躺沙發。
他訥訥的站在房間里問唐景瀟,“要不……我還是住樓下大堂吧。”
唐景瀟從柜子里拿出來剛才讓酒店多準備的一套被子,扔到單人沙發上,“行了。徐嬌的事情,我欠你一個人情。現在算還你的。你睡床。”
“別……”
雷佑胤真沒料到自己的胡攪蠻纏會是這個結果。
“你這樣我多難受。要不還是我睡沙發,你睡床吧。”
唐景瀟抄著手看他,“你怎麼就不主動提你去其他酒店住啊?”
“嘿嘿。”雷佑胤捂嘴,小小聲,“……誰說誰傻。”
唐景瀟鋪好臨時的床,看一眼時間,跟雷佑胤道,“我下午有事出去一趟,你自己玩。”
雷佑胤立刻換成跟隨模式,咬死了不鬆口,“你去哪兒我去哪兒。”
“……”
真是屬狗的嗎。
“我是來參加婚禮的。”
唐景瀟好聲好氣的跟雷佑胤解釋。
雷佑胤聞言一愣,擔憂的看著唐景瀟,語氣更加嚴肅,“那我就更不能走了。唐總,帶我一塊兒去唄?”
腿畢竟長在雷佑胤身上。
唐景瀟沒能把他綁著扔在酒店,結果就是不得不帶上這隻巨大型跟寵一塊兒出門。
她跟胡覷約的見面的地點是在新城區的商業街,唐景瀟打車過去的時候,習慣性比約定的時間早。
雷佑胤沒厚著臉皮跟她坐在一起,而是假模假式的在她旁邊的桌子坐下,點完餐,才把椅子轉向她。
“要不要先來我這兒吃點。”
唐景瀟算見識了雷佑胤有多皮。
“雷大爺,您能不能裝作不認識我?”
雷佑胤做心領神會狀。起身,走兩步,錯身唐景瀟的時候微微吃驚,再靠過來,語氣浮誇,“這位美女,我看你長得特別像我的心上人。方不方便認識一下?”
“不方便。”
唐景瀟把頭扭開了,雷佑胤反倒笑著重新坐了下來,拉她的袖子。
“生氣了?不是你說的嘛,裝作不認識你……好了好了,我不鬧了。別生氣了,恩?”
唐景瀟今天要見的準新娘是之前工作認識的合作夥伴。
她之所以會知道她,是因為當年這個姑娘是她們公司里也是口耳相傳的一位神人。
名校畢業,留學經歷,獨自一人承擔了合作公司在國內的所有業務洽談和對接,關鍵還人美聲甜性格外向。
公司內部無數青年才俊都紛紛折腰,在這個姑娘在他們公司“借工位”辦公的時間裡繞道也要過來專門看她一眼。
唐景瀟跟同事八卦,驚訝問不至於吧?連公司里幾個從不以貌取人的大佬都這樣?
後來見著真人了,才明白傳言果然不虛。
——是寧願繞道也要專程來見一見的真美人。
胡覷推門進來的時候,就連獵艷無數的雷佑胤眼神都為之一亮。
唐景瀟扭頭,果然就瞧見舊友正站在門口張望。
看到她,胡覷頓時間笑顏如花,招手快步朝她的方向走過來。
“唐景瀟,你太不夠義氣了!要過來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你住的哪兒?打算待幾天?我幫你換酒店。”
“別……”
唐景瀟後悔帶雷佑胤出來了。
雷佑胤察覺出她的不自在,起身跟服務員商量換桌,離她更遠一些,不打擾她跟朋友敘舊。
唐景瀟心下感激,終於是放鬆下來。
一頓飯畢,唐景瀟和胡覷都小酌了幾杯。
唐景瀟擔心胡覷這麼喝會不會耽誤明天的婚禮,燈光下,芙蓉粉面眼波流轉,胡覷笑的略有幾分讓人心驚的凄慘。
“沒事。什麼都準備好了。我穿著婚紗站上去就行了。你別擔心。”
“……”
唐景瀟知道她出嫁並非自願,但也沒什麼立場勸阻,只能過來見見她,陪陪她,讓她一個人能好過一點兒。
“阿姨……這段時間身體還好吧?”
胡覷沉默下來,笑笑,“她怕自己抗不過今年冬天,想在閉眼前見我嫁人。……沒事。我都想明白了。反正也找不到更好的了,橫豎,就是他吧。”
唐景瀟也跟著紅了眼眶。
是誰鐵口直斷紅顏薄命?
胡覷這麼英氣的名字,這麼天之驕女的條件,換做任何一個人,都以為她將來必定飛黃騰達一鳴驚人。
誰知道,人過中年,生活加註在她身上的傷痛才慢慢顯現。
貧困出身,母親重病。在最好的年華里,談了十一年的男友母親因為嫌她家貧,執意讓兒子跟她分手,私底下百般詆毀刁難。
胡覷咽不下這一口氣,利落爽快的轉身就走,誰料不出三年,舊愛就已另覓新歡,攜手步入婚姻的殿堂。
唐景瀟沒有深夜接過胡覷的傾訴電話,但之前兩人一同出門遊玩時,胡覷一邊開車,一邊談起那個男孩時眼神里還有光在。
她說唐景瀟,你覺不覺得女人在過了三十之後整個人都不對勁了啊?我之前從來不覺得我這人會服軟,當年在初中夏令營里見到曹沖第一眼時,我就有自信,這個男孩一定會是我的。但是現在,哈哈……
唐景瀟只笑。
當時她還不到二十七,雖初現中年焦慮,卻並不能完全體會胡覷言語中的疲憊。
她只覺得,自己對易北的喜歡,或者就像胡覷對曹沖的喜歡。
卻不曾想,一別經年,當真滄海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