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期糖(破鏡重圓H) - 七、攝影。

七、
成欣然被葉棠拉過去談接活兒價格。
論壇現場攝像的工作全部外包給了一個01級的師兄,成欣然抹不開面兒,就推脫說不去了,讓葉棠自己看,給她個差不多的價格就行。
葉棠可不幹:“你這毛病得改我跟你說,該怎麼樣就怎麼樣,該多少錢是多少錢。”
成欣然拗不過她,兩人一塊去了師兄的公司面談。師兄姓杜,說是師兄,比她們大十來歲,師叔都夠了。師兄穿著白襯衫,頭髮向上硬挺翹著,很板正,挺像商務人士。
見面簡單寒暄,加過聯繫方式后,杜師兄說:“現在我們人夠了,欣然如果進來,可以幫我們拍現場照。”
“嗯,沒問題的。”成欣然攝影的活兒也能做,葉棠卻聽著不對味。
“酬勞一千怎麼樣?”杜師兄問,試探一下。
成欣然看了葉棠一眼,葉棠輕微搖頭。
行價成欣然了解,她心理價位原本是1500-2000的。
見成欣然一時沒說話,杜師兄遞給她一迭會議資料:“你先看一下,反正只負責拍現場照,到時候伺機摸魚也不是不行。”
她接過資料,第一頁大標題上就寫著:國際肝膽胰外科學術高峰論壇。
舉辦地點在東邊一個非常有名的五星級酒店。
後面的承辦單位里,北醫系統的幾所醫院都有參與。
肝膽外科。
成欣然目光停留在這幾個字上。
“這個活動看起來很大。”成欣然笑著:“又是國際又是高峰的。”
“可不,”杜師兄說:“這種規格的學術會議我們平時也很難接到。”
成欣然緩慢點頭:“好的師兄,那我來做現場拍照。”
“行,”師兄笑了,“那就這價,合作愉快咱們。”
回程的路上,葉棠和成欣然約了陸惟妙一起去電影資料館看電影,再一塊吃晚餐,葉棠陪著成欣然坐地鐵。
打從公司出來,葉棠就一腦門子官司的樣子。
她特別不爽:“活動有錢搞那麼大,幹嘛壓榨你。看師哥那口吻,明明價還有的談的。還建議你摸魚,你是那摸魚的人嗎?”
成欣然隨口安撫:“就當認識一個朋友,下回就好接活啦。”
她一向這樣,錢夠花就行,多點少點沒關係,認識人比賺錢重要。
而且,她也有自己不願意承認的小小私心。
學術高峰論壇在木蘭綻放的時節到來了。
論壇開始前一天,會場已經布置好了,需要綵排踩點,成欣然被葉棠拽去擺機位調總台。
到會場后,她見到了忙成陀螺的杜師哥,土著一張臉,頭髮也沒心思抓了。他灰頭土臉出現,扔給成欣然一台單反和一張皺巴巴的現場圖,讓她自己踩位置,又灰頭土臉的離開。
現場沒人管她。
看來摸魚也不是毫無根據。
以前她也接過類似的活,算是有些經驗,現場偶爾會有搬椅子挪器材這種雜活需要她搭手。所以她特地穿了方便賣力氣的衣服,證件掛在脖子上,緊身白T恤的外面套上件薄牛仔衫,頭髮紮成馬尾,看起來乾淨清爽。
成欣然先調試了單反,然後對照著現場圖一個點一個點認真的踩。
每踩一個點,就拍一張照片看效果。
她站在會場後方,按下快門的那一瞬間,取景器里突然湧入好多大腦袋,模模糊糊,烏央烏央。成欣然皺著眉頭把焦距拉遠,這群人全身入畫,輪廓也跟著變得清晰。
她在那群人里看到了陳勉。
在這裡遇到陳勉並不意外,只是成欣然沒想到他今天會作為三院的代表提前過來參與綵排。
至於為什麼一眼就看到,大概是因為他在那群不修邊幅的男人中間太惹眼了。
他穿著深灰的厚衛衣,再配上牛仔褲,其實是他最習慣的那身穿搭,舒服又簡潔。唯一與以前不同的是他戴著耳釘,顯得有些散漫和痞。像個懂點打扮的渣男。
他什麼時候打耳洞了?
她都還沒有。
成欣然心中絲絲縷縷的癢,又帶些摸不著底的不安。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她退後,到會場的另一邊繼續工作。
在會場的左後方,從左向右拍照至中心點時,成欣然再一次在取景器里看到了他,只不過這次是正臉。
之前他們相遇的時候,或許他有試探、好奇甚至暗嘲,但這次,她在他的雙眼裡看到了抵觸。
成欣然放下手中的單反,兩人中間隔了十來排座位,視線再無阻隔,對視了一瞬,陳勉便移開目光,無她一樣。
糟糕。
她心想,她一定在醉酒的電話里講了什麼不要臉的話。
成欣然唇抿成薄薄一條線,手指死死扣進單反背帶里。
陳勉是帶著任務來的,這次論壇不光他導師,三院肝膽全科室的手術醫都會參與,還邀請了許多外地的專家一同與會。
一會兒他在這邊看完場地,還得去樓上張羅晚宴。
他被杜師兄拉過去,跟著現場組的同事一起對流程,確認位置。
“欣然,過來一下!”杜師兄隔著老遠喊她。
“來了。”
她快步往走到杜師兄跟前。
“跟你介紹一下,這是三院肝膽外科的陳醫生。”杜師兄說:“這位是這次負責現場圖的小成,我小師妹。”
“你好。”成欣然說。擺出不熟的樣子。
陳勉沒出聲。
杜師兄忍不住側頭看陳勉一眼,又看了成欣然一眼,繼續說:“那咱們現在對一下現場照的流程。欣然,一會兒陳醫生走台,你就在下面跟,左右,中間,都得有。我會上搖臂,你別上台別擋著總控別仰拍。注意安全。”
“好,沒問題。”成欣然應下。
“那陳醫生,”杜師兄又說:“人物特寫的拍攝咱們醫院有特別的要求,還是按照普遍的來,第一排與會老師每位有一張特寫?”
“普遍的。”他說。
“好嘞。”杜師兄大概覺出陳勉是個不好惹的主兒,話語間更輕緩了些:“剛剛我們小成拍攝了一些全景的鏡頭,需要您這邊再確認一下。”
“我一會兒還有事,讓她先拍,你們有同事加我微信了,到時候發我確認。”
“也行吧。”杜師兄頗為同情地看了眼自家師妹。
成欣然嘴巴緊抿,退到後面。
緊接著就是綵排,陳勉在台下準備,一束追光打在他身上,同時音樂響起,他從台下邁步到主持席。
成欣然站在台下專心的拍他。陳勉在現場組的指揮下來回站位,他重心在一條腿,環抱雙臂,看起來懶洋洋。
有那麼一瞬間,她聯想到以前上學的時候,文藝匯演,國旗下演講,畢業生代表發言,許許多多的場合,她都是這樣站在台下看他的。
成欣然搖搖頭,不允許思緒再不受控制地飄忽下去。
三月時暖時寒,會場都不知道是該開冷氣還是開暖氣,總之沒一會兒大家都渾身冒汗。
成欣然一直忙上忙下,頭髮都濕得打綹,雙頰像被蒸過一樣。脖子上的汗順著那道深溝往下淌,胸前洇濕一大片,裡頭的黑色蕾絲若隱若現。
但她幹活非常賣力,渾然未知。
等到全部都忙完交差,已經下午一點多了。
葉棠打電話讓她到酒店門口,叫了subway一塊吃。成欣然餓得胃疼,恨不得閃現過去。
她飛奔到衛生間,臉上隔離都花了,紅暈還是沒散,中暑了一樣。她把頭髮紮成丸子頭,又徹底洗了把臉,乾脆把底妝都洗掉。胸前隱隱透出裡面的黑跡,越擦越明顯,她索性把牛仔衫脫下來,搭在肩頭,兩隻袖子在胸前鬆鬆的挽起。
這樣看起來沒有那麼怪異了。
一出衛生間,她居然又碰到陳勉。
人在門口杵著,手裡抓著件外套,低頭給誰發消息。陳勉應該也是細細擦過臉了,甚至還換了身上衣。
他抬頭,兩人視線相撞。
眼神撂在她胸前圍擋的牛仔衫上,又淡然移開,不起波瀾。
陳勉低頭又回了條消息,邁開長腿離開了。成欣然不想看他背影,低著頭慢慢往外蹭。
“這兒呢,欣然,快來呀!”葉棠手裡提著subway沖她擺手。
“好!”
成欣然終於加快速度,走到葉棠身邊。
緊接著她視線頓住,
不遠處,陳勉和一個女人正並肩往酒店外走,是那天他相親的那個對象。女人長捲髮,穿著合體的大衣。陳勉手插兜,悠閑散淡。
兩人有說有笑的,氣質搭也不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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