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汴京到濮陽,除了渡河比較麻煩之外,其實直線距離並不遠。所以康王一行雖然攜帶許多行李輜重,還是只花了三四天就到了。
進入金營之後,不知金人是何意圖?故意引導他們迂迴前進,似乎想讓他們觀看各營操練狀況。但見他們有的練習搏擊,有的學習刀劍,有的彎弓射箭,有的在馬上做出各種困難動作。岳飛感覺金人基本體能比宋人強壯,馬上功夫了得,但是在兵器與近身搏擊方面,過於仰仗力氣,招式變化比較簡單,宋軍應該有獲勝的機會。
原來斡離不一向聽說宋人大都懦弱怕死,所以刻意想讓宋使見識一下金兵的武勇,想不到這種刻意安排,落在武術大家岳飛眼中,馬上產生正確的評估,對於他日後與金兵對陣時計畫與安排大有椑益。
而且這是金人第一次南侵,本來就以女真勇士為主;又經過特別挑選,所以岳飛看到的就是金人最精銳部隊的狀況。
斡離不端坐在中軍大營,往外看將過去。
不但沒有如預期那般,看到一群畏縮低頭的羸弱之徒,帶頭那兩個談笑自若的年輕人,看起來十分眼熟。
斡離不問身旁的金兀朮說:「老四,你可曾見過那兩人?」
金兀朮看了幾眼,也只是覺得眼熟,同樣想不起他們是誰?在哪裡見過?
雙方交換過國書,分賓主坐定之後,因為宋朝貢品黃金、白銀、戰馬、耕牛與布匹都還不足,還有割讓三鎮事宜都由張邦昌負責,所以請康王與岳飛前去休息。
那張邦昌與斡離不合作過十幾年,早就是老朋友,而且他這次使金所帶的中年人張永根本就是金人派在大宋的姦細。
斡離不想透過張邦昌了解一下這位親王的底細。
張邦昌與張永都只知道他是韋賢妃所生,被封為康王,徽宗第九個兒子,其他一概不知。
徽宗一共有三十一位皇子,韋賢妃又不受寵,平常當然沒有人會去注意她的兒子。康王一向只喜歡武術與玩樂,即使喜歡書法卻與徽宗筆法南轅北轍,所以完全不討徽宗歡心。唯一繼承徽宗的是性好漁色,經常招惹宮女;所以年紀一滿十五歲就被封為康王,趕出宮去,結果績效還不錯,至今四年多就娶了六個老婆,生了五個女兒。由於不太光彩,所以其中過程幾乎沒人清楚。
斡離不一邊聽一邊沉吟思索,眼角餘光正好看到自己主將座椅手邊擺著一隻羽箭,腦中突然靈光一閃──
「喔,終於想起來了!」金兀朮看到那隻羽箭,幾乎與斡離不同聲大喊。
「就是城樓那群傢伙!」
他們絕對就是那群傢伙其中的兩個,只是不知道那天射出這隻箭的人是否就是他們其中之一呢?
當晚時遷在中軍大營聽到卧離不與金兀朮的談話。
「老四,我覺得小宋皇帝把我們當小孩耍。我敢肯定這兩個傢伙根本就不是么親王,頂多只是某個將軍的兒子。」
「我聽說小宋皇室的人都偏愛彈琴畫畫那種娘們的玩意,從沒聽說皇家親王有哪個會武藝,怎麼可能一下子冒出一個高手?我覺得這終究是個禍害,管他是真是假,把他們一刀一個,兩刀解決算了。」
「你就是這麼魯莽,難怪先皇跟皇上都不放心讓你領兵。你且想想,這次我們出兵的目的,一在刺探小宋虛實,二在取得親王人質、割讓土地,以及大批金銀牛羊布匹;如今這些東西都還沒得手,你卻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毫無理由把他們的親王殺了,無論是真是假,他目前就是頂了一個親王的名份,小宋皇帝到時一口咬定說是我們毀約在先,議和無效。導致我們空手而歸,到底要如何對皇上交代?」
「那麼,殺一個隨從總不會有事吧。」
「還是不妥,他可能只是一個護院保鑣,殺了意義不大,而且我們若無故殺死親王隨從,到時候萬一他鬧起來只會徒增紛擾。」
「反正只要讓我知道他就是那個能夠挽三四百斤弓的人,不管是誰我都要殺了以絕後患。一想到那天在汴京城外的事,我就頭皮發麻。」
「好吧,這點我勉強同意。」斡離不做了結論:「明天開始試探他們,不過必須經過我確認你才能動手,知道嗎?」
金兀朮忽然又說:「二哥,我又想到一個可能,他們可能是來刺殺你;或者另派刺客,他們做為內應。」
「老四長心眼了,不錯,但這都在我的算計中。只要他們先有動作,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時遷將所有對話一五一十轉述完畢,岳飛聽完覺得大有利用價值。只要讓金人更加懷疑康王的親王身份,大家就有機會全身而退。所以接下來都盡量讓康王表演,岳飛只要裝成略通武藝即可,以免惹來殺身之禍。
康王從次日開始就將之前所學的武功一一展示給金人看。
雙手左右平舉,各提重一百斤,行走二百步。
開弓二百斤,靶設一百五十步,連射三箭俱中靶心。
空手搏擊,擊倒六名金兵。
馬上騎射,靶設一百步,連發三箭俱中靶心。
至於岳飛,各項武功都遠遠不如康王。斡離不相信他只是長期跟在王爺身邊,王爺學甚麼就跟著學,所以只能說是一個喜歡學武藝的下人而已,不足為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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