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臉,當真是老天爺賞飯吃。
何子殊撕了針后貼,深紫的針孔周遭淤青一片,恍得人眼睛疼。
他有一下沒一下揉著淤青,不一會兒,又添了幾道紅。
盯著看了好一會兒,何子殊嘆了一口氣。
“累了?”劉夏問道。
“嗯。”何子殊點點頭。
簡直就是人間疾苦。
年紀小一點的時候,他也時常會想,等他夠年紀了、等他能養活自己了、等他吃穿不愁了。
再猖狂、再肆無忌憚一點,等他名利雙收了……然後呢?
然後,摔了一跤,睡了一覺,醒來什麼都有了。
可他卻害怕了。
七年的窟窿,挨成空當的骨架。
可偏偏,“別人”都說,那空當的骨架是開著花的。
它們一意孤行長著,有模有樣。
可自己卻叫不出名字來。
劉夏從盥洗室走出來,把瀝幹了水的毛巾遞給何子殊,有些心疼,可是又不知道從何開始安慰,半天才憋出一句:“其實沒什麼不一樣。”
何子殊眼睛微微一眯,半晌,開口道:“你是認真的嗎?”
“當然。”劉夏在反覆自我催眠中已經接受何子殊狗血失憶的事實。
“原先是我老闆的你,現在卻在這裡給我洗毛巾,你真的覺得一樣嗎?”何子殊擦了擦臉,毛巾隨意蓋住半張臉,只露出一雙透著無辜氣的眼睛。
劉夏:“……”
淦!
這說的是人話嗎?!
劉夏忍了又忍,奪過毛巾,拉過被子,把人從頭到腳蓋了個嚴嚴實實。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不給那令人窒息的真相留一點緩衝的餘地。
有句話說的好,只要動作夠快,悲傷就追不上他。
“劉叨叨,我覺得……我可能不行。”何子殊掙扎良久,最終說了實話。
他做駐場歌手的時候,名義上的酒吧小東家劉夏為了給他充場子,經常要打出“酒吧!貓咖!子殊和貓輪流喵喵喵!”這樣喪心病狂的宣傳牌才能吸引一些小姑娘。
他甚至不敢稱那些小姑娘為粉絲。
而現在,看著那紅底黃V,寫著“何子殊”三個字的頭像,以及底下的七千萬粉絲。
他實在沒法承認“此何子殊是彼何子殊”這個事實。
要蒼天知道他認輸。
“不行也得行。”劉夏敲敲何子殊的頭,收起不正經的神情,正色道:“你必須行。”
何子殊吃痛,皺了皺眉:“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沒事,隊伍又不止你一個人。”
“那我隊友和……經紀人呢?”何子殊抬起頭來。
劉夏填鴨式教育,跟他叨叨了一個小時,最先說的就是他所屬的公司——樂青。
樂青,和隔壁黎星、華夏一起並稱業界三巨頭。
所有超一線、一線的藝人幾乎都出自他們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