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得了快意,程稚玉便時不時讓聞羽為她舔穴,但她尚在嘗試,也不懂什麼,聞羽亦不敢越雷池一步,所以每次都是淺嘗輒止,舔舒服了便不再繼續。
月中,橫州戰事停,周雲諫回宮覲見,皇帝將在含光殿舉行宮宴,屆時有品階的大臣都會到,宮中的皇子公主也會去。
鴻嘉殿內,裴若諳正在給程稚玉梳妝,梳的是如今時興的半月髻,取幾縷頭髮挽於耳後,又在發頂盤成一個半月狀,裴若諳手巧,挽出的髮髻靈動輕巧,等會兒配上耳墜,晃起來會更加美麗。
她將一縷頭髮放於手中,正用木梳梳著,殿外走進來一個侍女,手捧著妝匣,跑到程稚玉身邊。
“公主,太子殿下讓人送來一支鳳釵,說是讓公主宮宴的時候戴呢!”
裴若諳伸手接過,打開妝匣,從裡面取出鳳釵,只見金色的釵尾流光溢彩,程稚玉和她看了都十分喜歡,她唇角也帶著笑意,拿起鳳釵的手小心翼翼。
——九尾鳳釵原本只有皇后可戴,但現在宮中未立后,稚玉又是唯一的嫡公主,還未及笄,戴一戴母后的鳳釵沒什麼。
程稚玉亦是十分欣喜。
“裴姐姐幫我戴上。”
眼裡帶著珍視的光,裴若諳輕輕將鳳釵別在稚玉髻后,鳳尾長長的金絲垂下,與髮絲混在一起,更顯得活潑輕盈,彷彿連髮絲都染了金光。
許是想到什麼,裴若諳耳有微紅,指尖稍頓,目光停留在程稚玉發間,程稚玉發現了不免問她。
“裴姐姐這樣嬌羞,可是也想太子哥哥為你戴釵?”
——太子妃可戴六尾鳳釵,雖不及九尾華美,但亦是天下女子的獨一份。
裴若諳垂眸淺笑,她自是想程懷旻為她戴釵,不過她能不能成為太子妃還尚未知,不過是她想想罷了。
她臉上微熱,程稚玉又誇讚她。
“裴姐姐今日真美。”
因是參加宮宴,一向素雅的裴若諳也點了紅妝,裙裾上綉著繁複的花紋。
她拿起程稚玉一縷髮絲,望著鏡中的她,為她再並上一支釵環。
“公主以後會比我更美。”
那是自然!程稚玉看著鏡中的自己。
程氏出美人,男子高大,女子嬌妍,她還未及笄身形便已修長有致,連父皇近些年發胖了,那樣一把鬍鬚,都有宮女為他傾心呢。
*
梳妝完,裴若諳陪同程稚玉一起前往含光殿,後面侍女捧著她長長的裙裾,不讓地上的塵土沾上衣擺。
到了含光殿,前面掌燈的侍從停下,後面的宮女也都退下,稚玉和裴若諳一起進殿,裡面父皇與各位大臣都在,太子哥哥也到了,倒是正主似乎還沒來。
——橫州地遠,只怕還要一兩個時辰才能到呢。
後面裴若諳跪倒在地,程稚玉上前,對著皇帝行一禮。
“稚玉見過父皇,願父皇體健安康。”
程佑光已年近五十,看到程稚玉臉上笑眯眯的,招手讓她過來。
“稚玉,來,坐在父皇身邊。”
程稚玉過去坐在離程佑光最近的案前,自她出生后只要有宮宴,這裡便是她的位置,她對面坐的是太子程懷旻,裴若諳因是她的伴讀,坐在她側後方的位置。
她側身對裴若諳低語。
“裴姐姐,等會兒還有男子跳舞呢,都是劍舞,可好看了。”
很快宮廷舞女揮動著水袖開始起舞,大臣們相互敬酒,程稚玉往上看,衛容妃正坐在皇帝身邊,為他斟酒布菜。
——衛容妃乃禹州衛氏嫡女,容貌姝麗,如今不過二十八歲,只生育過一女,舉手投足之間更顯風情。
她放下銀筷,撞到碟邊發出輕響,同時看向殿下,像是收到了什麼信號,殿內的紫光衛大夫立刻起身,對著皇帝拱手作禮。
“聖上,如今國泰民安,然國不可一日無母,衛容妃恭賢淑德,臣請立衛容妃為皇后!”
這話一出殿內頓時鴉雀無聲,立后之事已拖了一年又一年,支持先皇后和衛容妃的雙方早已是劍拔弩張,下面的官員也遞了成摞的上書,只不過現在是太子主事,每每收到上書便以父親私事為由送往長年殿,程佑光又裝作看不見,朝堂之上已為此起了數次爭執。
如今衛氏再提立后之事,而且是在大宴之上,想來是要皇帝給個決斷了。
於是大臣們都屏氣靜聲,連宮廷舞女都在監酒令的示意下慢慢退下,所有人都在等程佑光發話,程佑光拿起酒杯思忖片刻,面色似是十分為難。
“好……衛大夫,你的忠義朕看到了……再議,再議!”
這話半是推脫半是退讓,連宮女聽了都能看出這是個懦弱的皇帝,為大臣所挾。
果不其然,紫光衛大夫聽了非但不坐下,反而眉目緊鎖,再行一禮。
“聖上!朝不可一日無綱,國不可一日無母,臣再請立衛容妃為後!!”
說罷他竟跪下了,彷彿程佑光不點頭便是個昏庸的皇帝。
殿內越發寂靜,程佑光面有難色,見父皇似乎已被逼得冷汗都下來了,程稚玉起身,對著皇帝行禮。
“父皇,近日我命人為父皇新排了一場奏安舞,父皇可想看看?”
程稚玉的話打破了寂靜,也替程佑光解了圍,程佑光眉心一松,立刻抬手。
“好,好!稚玉一片孝心,父皇自要看看。”
程稚玉回身看裴若諳,裴若諳與她相處良久,也明白她的意思,當即讓侍從去傳跟隨前來的鴻嘉殿侍女上殿起舞,這舞原本是侍女們為程稚玉排的,為了哄她開心,此刻倒也應景,而且鴻嘉殿的侍女皆身段輕盈面容秀麗,舞起來也不比宮廷舞女差。
長袖揮動,殿內再起舞樂之聲,紫光衛大夫依舊跪倒在地,程稚玉卻毫不在意,彷彿在說你願跪便跪著。
她年紀小,又身份尊貴,胡鬧也就胡鬧了,殿上除了程佑光誰能說她?
倒是程佑光,頗為心虛的拿起酒杯,連與下面的群臣喝了好幾杯酒,旁邊的衛容妃握著紗帕,目光已帶了幾分恨意。
——她入宮十年,因母家尊貴,一入宮便是妃位,又很快生下公主,恩寵更甚,可皇帝給她寵愛,給她榮華,卻遲遲不肯點頭扶她為後,那樣面揉的一個人,竟生生將這事拖了八年,還發了好幾場脾氣,皆是因為那先皇后。
先皇后馮氏,皇帝之髮妻,自皇帝還是太子時便嫁入永延殿,先後為皇帝誕下兩子一女,長子程懷旻自皇帝登基即請封為太子,長女程稚玉亦頗受皇帝寵愛,據傳皇帝還許了她及笄親選封地,要以舉州之力供養她,次子程懷璟雖因病養在青州,卻也是程氏正統嫡子。
后與妃,一字之差,天壤之別,為皇后,禹州衛家便是后族,衛家可擴軍,她可參政,連其他州牧的人選也可插手,她的兒子亦可為嫡子,繼承大統。
可偏偏她只生了女兒,這些年連宮女都生了皇子出來,她卻遲遲沒有皇子。
如今他又拒封后之事,只怕是心裡已有了成算,實不想給她這個皇后之位。
一曲舞畢,侍女們退下,紫光衛大夫還在跪著,以頭戧地,無半點放過此事之意。
片刻之後,殿中衛氏一系官員皆起身跪禮,雙掌置於額下。
“臣再請聖上立衛容妃為後!!”
整齊的聲音迴響在大殿中,先皇后在殿中也有諸多支持者,馮氏一系,太子一系,包括裴氏,但先皇后已逝,他們無法回駁這個奏請,只能由程佑光決斷。
氣氛一刻比一刻安靜,連程稚玉都為父皇捏了一把汗,這時一個身穿紅色官服的胖胖官員站了出來,笑眯眯的,對著程佑光拱手。
“聖上,先皇后慈心仁厚,想必也不願見陛下孤苦伶仃啊。”
說話的是謝中之,當朝宰相,一個笑眯眯的老頭,有些胖,個子不高,在稚玉小的時候還做過她的書席,後來做了宰相就不再來了,但稚玉依舊十分喜歡他。
想來父皇也喜歡他,她經常看到父皇與宰相在太清湖邊喝酒。
而謝中之也是個極有能力的人,程稚玉尚未出生時,他便親平甘殿之禍,后又輔佐還是太子的程佑光一路登上皇位,連程懷旻都對他敬愛有加,尊稱他一聲謝老。
這話說的滴水不漏,正當程稚玉不知所以,更不知父皇該如何接話時,父皇像是被點醒了,竟神色一變在殿上哭了出來。
他以袖掩面,彷彿哭得十分傷心。
“阿衡與我年少相識,我……我……”
“實在對不住她!”
幾滴淚落下,他以手拭淚,聲音更加哽咽。
“她多年操持,為我借兵十萬,為我掌持後宮,唯留下兩稚兒,臨終前攥住我手,只為照顧好兩孩兒。”
“阿衡,朕……朕………憶奴欲死!!”
這話一出後面的宮女都在隱隱發笑,下面跪著的官員臉色也像是快要死了,謝中之和程佑光這一唱一和,竟生生將他們的諫議變成了脅迫皇帝。
皇帝都想先皇后想得要去死了,你們還要他立新皇后,不是逼他去死嗎?可曾有一點體君之心?竟將皇帝逼到殿上哭泣。
再說了,皇帝膝下還有兩個稚兒,哪裡孤苦伶仃了?不需要再立個皇後來陪他了。
——強君有強君和朝臣的相處之道,弱君也有弱君和朝臣的相處之道,程佑光確實是個懦弱的皇帝,但也著實是一個會裝弱的皇帝。
於是稍歇片刻,下面的聲音都變成了“聖上節哀啊!”“聖上節哀!”,殿上所有人都跟著跪了下來,這場諫議竟生生這樣被壓了下去。
立后之事再次落空,衛容妃眼中恨意更甚,攥緊紗帕,此時外面傳來震震密雷般的鼓聲,甚至從殿內都能遠遠聽到馬蹄的聲音,侍人唱名的聲音從宮門口傳到殿前。
“懷化大將軍到!”
“懷化大將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