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公主(古風朝堂NPH) - 第10章傾心

程懷旻走後侍女進來為程稚玉抹葯,程懷旻雖說生氣,但也不會真傷了她,屁股上看著紅紅的,但抹了涼葯很快就不疼了,幾個侍女圍在榻前,一邊為她抹葯一邊幫她揉腿,還笑著揶揄她。
“公主屁股紅了更好看了呢!”
程稚玉氣不過,她都挨屁股了她們卻沒有受罰,都怪她們,沒有攔住哥哥。
“都是你們,怎麼不攔住哥哥!”
侍女們掩著嘴笑,稚玉心裡明白,不是她們的錯,她們怎麼能攔住太子哥哥呢,哥哥不叫她們起來她們也只能看著。
“聞羽呢,他去哪了?”
“回公主的話,被右衛帶去領罰了。”
也是,她都被太子哥哥打了屁股,聞羽肯定也是要受罰的,受刑加上治傷,想必回來也是明日了。
她趴在榻上,把臉埋進紗枕里,一會兒心疼被哥哥收走的書,一會兒又心疼自己被哥哥打了屁股,還擔心聞羽會不會受傷。
*
第二日下了宮學,程稚玉早早的回到鴻嘉殿,聞羽已經在後面跪著了。
她用油紙包了糕點,又帶了酒水,悄悄過去一個人看聞羽,果然見聞羽跪在後面的青石板地上,一身黑衣挺得筆直,一點也不像受了罰的樣子。
——哥哥還是疼愛她的,只是讓聞羽罰跪,已經是很輕的了,不肯傷了她的人。
她當時還以為哥哥要殺了聞羽呢!
她走過去,在聞羽面前的宮階坐下,周圍靜悄悄的,她層迭的裙裾鋪開,差點碰到聞羽的膝蓋,聞羽抬頭看她,她打開油紙包遞給他一塊糕點。
“餓嗎?要不要吃?”
“聞羽不敢。”他把頭低下去。
程稚玉發現聞羽其實有些害羞,雖已為她做過那樣的事,但還是不敢看她,眉宇間又自有少年的英氣,真真是極為好看的。
她把手湊過去,糕點碰到聞羽的唇,聞羽愣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張嘴嘗了嘗,稚玉又握著糕點往前,一直到他把糕點吃完,聞羽的唇時不時碰到她的手指,心弦也像是被她撥動了無數回,不敢看月下的她。
“你背上疼不疼?宮裡的杖刑可嚇人了。”
“回公主的話,聞羽不疼。”
聽他自稱聞羽,而不是屬下,程稚玉覺得又和他親近了些,她把最後的糕點往前遞,想讓他吃完,聞羽看著她纖細的手指,竟不知為何竟真的想看看她。
他抬眸,看到稚玉正握著所剩無幾的糕點,裙裾從台階鋪下,水潤的雙眸在夜裡更加明亮。
這一眼,便是傾心。
亦是情竇初開。
是年少的一顆真心。
“我好看嗎?”
程稚玉問他。
“好看。”
聞羽第一次逾矩的回答。
程稚玉笑,又給他倒了一杯酒水,遞給他喝下,聞羽感覺乾燥的唇被潤開,心也像是被化開。
他沒想到公主會對他這般好,竟記得他在這裡受罰,此事明明是他的錯,沒有勸戒公主,讓公主也受了責罰。
但程稚玉卻不覺得是他的錯,他是勸不住她的,就算勸了也會被她駁回去。
“你放心,以後我們悄悄的,只要不被發現,哥哥只是看著發怒,不會真的生我的氣的,亦不會罰你。”
聽她這樣說,聞羽的嘴角竟帶了一絲笑意。
“公主與太子殿下的關係真好。”
稚玉好奇的問:“那你呢?你和族兄的關係不好嗎?
聞羽搖頭,族兄對他極好,處處考慮著他,不過聞氏子弟從小在地宮長大,與父母兄弟甚少見面,就連族兄也不過是每月來上一回,兩人見面的次數極少。
他本不覺得這有什麼,但在程稚玉看來卻極為孤單,她從小被捧在手心長大,去哪都有人陪著。
“你放心,以後你就是我的人,我會對你好的。”
聞羽的嘴角帶著少有的笑意,他看著程稚玉,程稚玉讓他把剩下的酒水喝完,然後放下酒杯,遠遠看著承明殿的方向。
——今日衛容妃的哥哥進宮,也不知和衛容妃說了什麼,莫非又和母後有關?
她問聞羽。
“我若是要去承明殿,你能帶我過去嗎?”
聞羽也往後看了看,大鄴宮內宮殿連綿,又有曲亭連廊無數,他在來鄴宮之前早已將地圖熟記於心,可以帶公主過去。
他點點頭,稚玉的眼睛立刻亮了,她將頭上的釵環全部卸下,又把玉佩也摘了,都放在宮階上,兩人等著罰跪的時辰一過,聞羽立刻抱著稚玉的腰往上一躍,借著旁邊的假山跳上連廊。
稚玉抓緊他的脖子,靠著他的胸膛,這才發現他雖然只是個少年,但手勁竟極大,抱著她也格外穩,掌心緊緊貼在她身上,輕鬆就將她帶上了連廊。
聞羽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兩人順著連廊頂往前走,遇到有人便停下來,一路來到承明殿外。
承明殿修得極高,這可不是程稚玉能上去的,聞羽讓她抱著他的脖子,背著她往上攀爬,動作輕且有力,程稚玉不小心發出了聲響就停一停,還真沒讓任何人發現,連守在外面的侍衛都沒注意,終於來到了承明殿的殿頂。
腳下是滑膩的瓦片,程稚玉緊繃著身體怕被人發現,聞羽悄悄掀開半片瓦,但兩人卻聽不到一絲聲音。
——鄴宮的宮殿修得極高,許就是為了防著有人偷聽的,要是想聽到聲音,必須得掀開瓦片,跳到宮梁之上,但那樣就太危險了,很可能被人發現,衛容妃宮中想必也有保護的人。
見程稚玉想聽,聞羽便打算掀開瓦片下去,可程稚玉卻握住他的手,封住他的嘴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
聽不到也就算了,要是被發現,她定是無事的,可聞羽不行,衛氏的人一定會想殺了他。
她眼裡閃著光芒,聞羽更覺得心裡溫暖,他本就是來為她做這些事的,這會兒卻是她想著他。
於是兩人屏氣靜息,聞羽閉上眼睛,努力聽著殿內的一切聲音,試圖聽出一些隻言片語,好告訴稚玉。
*
殿內,衛容妃正在與衛瑄說話,衛瑄是她的哥哥,位列一品同叄司,也是衛家這輩的家主。
兩人坐在案旁,衛容妃語有戚戚,甚至帶了些哀色。
“哥哥,聖上只怕是已經絕了立我為後之意!我以後再無念想了!”
衛瑄已四十有六,面色一冷,起身拂袖而立,似是對她的話並不意外。
“妹妹,我早就告訴過你,程佑光不會立你為後,你偏不信,如今可是明了了?”
衛容妃抓住他的衣袖。
“那我禹州的兵馬可該如何是好?”
——禹州這些年擴充兵馬,早已超過了應有的軍卷數目,光是那些記錄名目的軍書被翻出來,就可以定衛家一個謀逆大罪。
而衛容妃這麼多年一直想成為皇后,也是為著皇后可以擁兵,可以遮掩這些多出來的兵馬。
衛瑄面色越發冷俞,甚至帶了些狠。
“既是如此,你再與那程佑光多周旋兩日吧。”
衛容妃容色一震,似有驚懼。
“哥哥,難道你真的要反?”
“此時不反,難道等那程懷旻繼位清算之日?”
“可……可……”
衛容妃很是猶豫,聲中哀色更甚。
“若是衛家反了,那以後取衛家首級者方可為帝!”
如今大鄴各州軍馬虎視眈眈,衛家若是帶頭反了,其他各家便有由頭出兵了,打著平逆的名號,衛家豈不是給他人做了嫁衣?!
衛瑄冷冷一笑。
“那也可是衛家斬人首級,自立為帝!”
衛容妃似是不願,手抓著身下的軟榻,垂眸不肯說話。
“妹妹,我知你還做著皇后的春秋大夢,可若是那程佑光願意讓你做皇后,早就讓你做了,何苦等到現在?”
“他就是死了心只認馮衡為後,半分不給衛家機會!”
“可是……可是哥哥,當初我們明明說好有兩條路!”
——一條是程佑光封衛容妃為後,那衛家便可挾帝自立,就算程佑光防著衛容妃,和衛容妃生不出什麼兒子,那別的男人也生不出嗎?
只要衛容妃佔了皇后之位,那她的兒子便是大鄴正統,屆時衛家挾幼帝而立,江山便是衛家的,早晚要落到衛家手裡。
另一條則是衛家反,攻入鄴陽,破城取了帝位,那衛家也是名正言順的新帝。
只不過這在衛容妃看來並不是什麼可取之道,只是謀逆這一條,便可讓衛家受盡天下人指責了。
見衛容妃猶豫不定,衛瑄冷冷一笑,心裡為這個妹妹的愚蠢冷言。
也就是衛容妃一個女子不懂,衛家若無反心,又豈會年年擴軍?
衛容妃不過是衛家的一個幌子,讓程佑光覺得衛家是想挾后而立,可禹州那五十萬兵馬又豈止是想做個外戚?
——衛家早就存了反心,也是勢必要反。
這些年禹雍二州暗地謀划,不過是在等待機會,也是在用衛容妃在迷惑程佑光,衛家根本不在乎程佑光立不立這個皇后!
也就是衛容妃自己著了道,非要做這個皇后,認不清自己棋子的身份。
當然,若是衛容妃做了皇后,衛家行事也就更方便了,衛容妃不能算無功,只是這個程佑光不算蠢笨,知道決不能立衛氏女子為後,這才沒有讓衛家成了后族。
思及此處,終究是自己跟前長大的妹妹,衛瑄將衛容妃扶起。
“妹妹,以後衛家若稱帝,你便是大長公主,又何嘗比不上程佑光的皇后?”
衛容妃不再多言,她知道衛瑄定下的事是絕無轉圜的,衛家這麼多年的謀划亦不能落了空。
她垂眸曳淚,此時外面車駕聲作響,傳來侍從的陣陣唱名聲。
“聖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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