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樅應是晚上醒的。
父母也來了,爺爺奶奶也不停地拉著醫生問情況,葛岸幾人也都在病房裡,整個病房人雖然多,卻都沒敢大聲講話,怕吵得他頭疼。
柯樅應目光轉了一圈又一圈,沒看見蘇軟,卻也知道時間晚了,她肯定走了,只是不放心地用眼神看了眼葛岸。
葛岸在手機上打了字,遞到他面前。
【放心,送她回去了。】
柯樅應仍不放心,壓低聲音沖葛岸說,“送個手機過去。”
“操。”葛岸真的服了,拿了摩托車鑰匙轉身走了。
其他幾人看葛岸走了,病房裡只剩下柯樅應的家人,他們也不好意思留太久,打了招呼都離開了。
柯樅應父母還在互相埋怨,自從兩人離婚之後,柯樅應就變了性子,成績一路下滑就算了,天天鬼混,不是跟這個打架就是跟那個打架,好好的一個叄好學生,混成了學校的頭頭。
“當初離婚不是你想帶著他的嗎?現在他出了事,被人打成這樣,想找你人都找不到,你配做父親嗎?”
“我不配,你配?起碼這醫藥費賠償費我能二話不說全付了,你呢?你現在愜意了,幫別人養兒子養上癮了,忘了自己還有個兒子了是吧?!”
“柯建德!你說話要點臉!當初是你要爭小應撫養權的!”
“歷芷蘭!我說過,物質方面我一定會比你給得多!這就代表我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照顧他,有得有失,我不可能面面俱到!但我不會像你,離了婚就迫不及待找了新男人!一年你才回來看他幾次?起碼我還單身!逢年過節,我還有時間回來陪他,就算沒時間,我也不會委屈他!”⒭⒪ùщейщù.dⓔ(rouwenwu.de)
“不會委屈他?是啊,他都被人打得後腦勺都流血了,縫了十叄針!十叄針!你這叫不會委屈他!?”
“打架這種事也能賴我頭上!?是我柯建德叫他去跟人打架的?!歷芷蘭你給我說話動動腦子!”
“行啊,我不動腦子,你會動腦,那你動動腦子告訴我,他為什麼變成這樣……”
柯樅應把桌上的保溫瓶“砰”地一聲摔在地上。
病房瞬間安靜下來,正在爭執的父母轉頭看向柯樅應,只看見他閉著眼躺在病床上,後腦勺被紗布纏著,他只能側著身體躺著,腦後墊了兩個枕頭。
他沒什麼情緒地說,“你們都出去,我想安靜睡個覺。”
奶奶找了掃帚過來打掃乾淨,臨出去前,心疼地摸了摸柯樅應的臉。
柯樅應睜開眼,沖她安撫地笑了一下,“我沒事。”
老人家到底看不得孩子遭罪,眼睛都紅了,嘴裡說著,“疼跟奶奶說,奶奶去找醫生給你找止痛藥。”
“不疼。”他笑得像沒事人一樣。
已經吃了兩片了,但不起作用,疼得厲害,越疼越清醒。
病房門被關上,整個單人病房安靜空蕩,他閉上眼,腦子裡只剩下清晰地痛感,像鼓點,像心跳。
像鎚子在腦子裡不停地捶砸。
咚,咚,咚。
敲得他疼得咬牙。
手機響了起來,他滑動接聽。
是葛岸的號碼,電話那頭傳來的卻是蘇軟的聲音。
她的聲音很小,帶著鼻音,“柯樅應……”
只喊了這麼一聲,她的眼淚就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