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冬行給沈冬至的資料很厚,內容是對吳勇勝的社會關係排查,甚至還有銀行轉賬往來的信息。
說實話,這份報告有些深了,沒有些特殊背景是查不出來的。
趙霆桀的線索是胡國宏,他聽沈冬至提起吳勇勝一直被胡國宏壓制,便選擇從胡國宏入手,在支付了第一筆現金50億后,以即將入主西寧為由調取了所有合同存檔,通過清查發現其中有2000多份合同與吳勇勝和胡國宏都有關。
吳勇勝能做到這個位置不傻,趙霆桀大膽猜測,他那麼恨胡國宏,說不定會在挪用公款的同時讓胡國宏做他的替罪羊。
果然,瑞林資本的人連夜對這些合同進行梳理,發現只要是與投資放款有關的,最後都是胡國宏在簽字,吳勇勝就通過這種方式,一點點捏造名目挪用西寧的公款。
現在只要順著資金的流向找,就能找到那些囤地。
不過這樣做也有一個缺點。
不夠快。
說不定等他們找到的時候譚宗銘已經全部把那些地轉移到了他名下,那他們就又白忙一場。
這時候沈冬行給的東西就有用了。
首先沒有人會完全相信一個人,吳勇勝也不例外,就算是譚宗銘讓他藏起來,吳勇勝也肯定會選擇他信任的人和地方。
沈冬行給的資料里有一個叫王浩的人,吳勇勝曾在五年前給他打過一筆三十萬的款子,這錢最後又轉給了一個叫吳民的人,吳民是吳勇勝老家吳家村的一個農民。
現在錢和人都有了線索,趙霆桀準備立刻行動,卻不想沈冬至在這時突然擺了他一道。
——沈冬至沒給他看那份資料,只是用說的,而且還沒說王浩和吳民的名字。
“趙董,我幫你找回來地,我要四分之一,不多吧?”
趙霆桀氣得眉心直跳,四分之一?搶銀行都不帶這麼快的!
他雙手撐桌注視著沈冬至的眼睛,一顆心臟劇烈的跳動。
這個女人的野心,真是讓他……
罷了,刀都架在脖子上了還有什麼辦法。
趙霆桀答應了她的交易。
*
烈日炎炎,趙霆桀和沈冬至親自去了一趟吳家村,這裡車進不去,只能靠走,兩人走到村口的時候,一個光腳丫的丫頭立刻興奮的往村裡跑。
“收核桃的來了!收核桃的來了!!!”
小丫頭的聲音一傳十十傳百,村裡的男人女人甚至老人都從屋裡跑出來,一見他們穿著得體就立刻跑回屋裡,一筐筐的往外搬核桃,黝黑蠟黃的臉上全是討好興奮的笑。
說實話,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沈冬至不相信真的有這麼窮的村子。
她見到的大多數小孩都沒穿鞋,有也是破爛的塑料涼鞋,就連大人身上也都是破舊的衣服。
吳民的嘴很緊,但通過威逼利誘吳民的妻子,最後他們在另一座山上的關公廟找到了吳勇勝,他一直躲在這裡,吳民每天給他送飯,村裡的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回來了。
沈冬至走到吳勇勝身邊,一句話就讓吳勇勝開了口。
此時天已入夜,兩人和吳勇勝一起回村,吳勇勝帶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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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他家,他的老母親其實已經快瞎了,但還是很快認出了自己的兒子,順著他的手臂不停摸他的臉。
吳勇勝曾想把母親接到新京,可母親在村裡待了一輩子,捨不得走,中途去過兩次反而生了病。
吃過晚飯,幾人在院中坐著聊天,吳勇勝一臉憔悴,將所有事都跟他們講了。
當年吳勇勝一畢業就去了西寧礦業,先是西寧製造,後來地產業發達,他又去了西寧地產,以他的資曆本該直接做經理,無奈胡國宏空降,他只能做副的。
吳勇勝就這麼熬著,雖說被搶了很多功勞也不覺得有什麼,畢竟胡國宏已經老了,大不了把他熬死,總能出頭,但就在他已經熬了十多年的時候,致命的矛盾點出現了。
如沈冬至所見,吳家村是靠種核桃為生的,滿山的核桃樹就是他們的命,吳勇勝的母親是寡婦,吳勇勝從小吃吳家村的百家飯長大,對吳家村的感情很深。
後來手裡有些錢了,吳勇勝想給家鄉謀點福利,就托自己的朋友王浩給吳民30萬並幫助他成立了一家食品公司。
可這年頭生意不好做,吳家村的核桃也比不上新疆那邊的,一年比一年賣的差,吳勇勝是個正直的人,全家都靠著他一個月三萬的工資和年底的分紅過活,實在沒有多餘的錢再去維持這個公司。
吳勇勝想過貸款,可他的妻子不願意,新京的房價那麼貴,他們還房貸已經很吃力,再貸款孩子怎麼辦。
無奈之下吳勇勝就去求胡國宏,他是西寧董事長的親戚,要一點投資肯定沒問題,但胡國宏沒答應。
山裡靜謐的夜空下,吳勇勝顫抖著手向沈冬至說了一句話。
“林小姐,當第一次拿到那5000萬時,我才知道原來來錢可以這麼容易,原來的自己就是個笑話。”
——後來吳勇勝還是通過胡國宏的手拿到了錢,因為他開竅了,說給胡國宏10%的回扣。
至此吳勇勝一發不可收拾,開發部是資金流動最大的部門,前後五六年裡他通過各種虛假項目斷斷續續拿了不下二十億,什麼也不做,就買地賣地,反正胡國宏什麼也不懂,只要吳勇勝能來錢他就簽字。
另外他和譚宗銘的協議也和沈冬至猜得差不多,譚宗銘拍下西寧后對這些事既往不咎,還承諾吳勇勝讓他直接做西寧地產的總經理。
聽完后沈冬至有些沉默,趙霆桀倒是冷靜,問了一句最重要的。
“吳勇勝,你的地值多少?有多少已經給了譚宗銘?”
吳勇勝靦腆的苦笑:“不瞞趙先生,我買的地里有兩處要擴建地鐵,一處要建學校,還有一處要建高新開發區,至於已經給他的,就一個地方,不打緊。”
*
凌晨兩點,沈冬至從床上起來,這裡的床太硬,她又認床,久久不能入睡。
拿起陶碗舀了一碗清涼的井水,沈冬至走到廊下,山裡的夜很涼快,她倒是沒有特別不舒服。
“趙董也睡不著?”
身邊傳來沈冬至的聲音,正坐在院子里抽煙的趙霆桀回頭,沈冬至走到他身邊坐下,兩人一起看星星,這樣的星星在新京可看不到。
“對了,你跟他說什麼了,他開口這麼快。”
沈冬至笑:“我就告訴他我們已經拍下了西寧礦業。”
趙霆桀點頭,也是,這件事暴露譚宗銘沒什麼事,吳勇勝可是要坐牢的,他們交易的核心也是譚宗銘入主西寧,因為只有西寧的主人才有權利選擇追不追究吳勇勝的責任。
吳勇勝不是傻子,知道該站在哪一邊,而且他肯定也不全信譚宗銘,不然早就把地都給譚宗銘了。
目光落在沈冬至的臉上,趙霆桀聲音淡淡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林萱,世界上只有一種病是根治不了的。”
沈冬至輕笑,是啊,窮病永遠也根治不了。
她將目光放向遠處,趙霆桀感覺肩頭一重,竟是她直接靠在了他肩上。
“不是沒主嗎,借我靠靠。”
趙霆桀吞了吞口水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沈冬至抬頭看他,正好他也低頭,兩人的唇只隔了幾厘米。
趙霆桀以為她會問他為什麼分手了之類的話,卻不想沈冬至眨了眨眼,眼底突然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
“趙霆桀,他的地這麼值錢,我是不是要少了啊?”
趙霆桀又想抽她了。
“好了,跟你開玩笑的,說真的,你怎麼和嘉嘉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