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相框放回去，沈冬至拉開抽屜，從裡面也摸出一張照片來，和譚宗銘那張不同，這張照片很新，是剛沖洗出來的。
這是沈冬至準備送給沈冬行的禮物。
現在哥哥在做什麼呢？她摸著照片想。
——沈冬行在想她。
他站在盛通剛裝好的頂層辦公室，雙手插袋看著金杉的方向。
他知道今天沈冬至會去接譚宗銘，也知道她身邊又將多一個男人。
那他呢？他的位置又在哪呢？
他撥通沈冬至的電話，沈冬至心想意至，立刻按下接通鍵，語氣帶著驚喜。
“哥哥？”
沈冬行語氣溫柔。
“和哥哥一起把父親安葬了吧。”
沈冬至點頭，之前沈冬行昏迷，關山海的骨灰一直放在家裡，現在事情落定，也是時候讓他入土為安了。
“好。”
*
三天後，沈冬至和沈冬行一起將關山海和沈清漪合葬，關山海喜歡通透寬敞，所以墓地的位置視野也很開闊。
一大片整齊的草坪，沒什麼雜亂的花草，周圍都是筆直蔥鬱的樹木，讓人心情舒暢。
兄妹倆站在墓碑前，下面放著兩束鮮花，關山海不是個喜歡搞排場的人，所以她和沈冬行並沒有安排什麼複雜的儀式。
“哥，爸爸和媽媽團聚了，應該很開心吧？”
沈冬行點頭，父親對母親的愛是最深的，是他心中最嚮往的愛情模樣。
“會的，母親一定也很想父親。”
沈冬至點頭，對著墓碑彎腰鞠躬。
“爸爸，媽媽，謝謝你們。”
謝謝你們給我生命，謝謝你們一直愛我。
沈冬行也微微彎身致意。
祭拜完關山海，周圍一片安靜，沈冬行站在沈冬至身邊，沈冬至雙手提著包，靜靜的看著墓碑。
離開前沈冬行開口。
“陪哥哥走走？”
沈冬至點頭，兩人來到一條寬敞的綠蔭道上慢慢往前走，沈冬行剛開始手還揣在褲袋裡，沒走兩步卻伸出來握住了沈冬至的手，十指相扣的那種。
沈冬至單手提包任由他將自己握住。
走了一會兒，沈冬行緩緩停住腳步，沈冬至也停下，沈冬行轉身面向她，輕卻穩的將她擁入自己懷中。
他的手大手握住她的肩頭，堅實的胸膛流淌著溫柔，沈冬至有種特別的滿足感。
“小耳朵，你曾經說過你愛哥哥，是真的嗎？”
沈冬至聽他的心跳：“是真的，哥，我愛你。”
——那麼多男人里，他最特殊，很多別人不能做的事，他都可以。
“可是你也愛他們？”
沈冬至仰頭看他：“是，我也愛他們。”
“那如果哥哥真的不能和他們共存呢？”
他想過了，他努力過了，但真的不行，光是想到他心愛的小耳朵有一絲屬於別人他的心都會疼。
沈冬至小手環住沈冬行的腰，下巴揚起，眼神里是堅定和讓沈冬行沉醉的愛意。
“哥，我有禮物給你。”
“什麼禮物？”
沈冬至從包里拿出一個相框，白色的，倒扣過來遞過沈冬行。
沈冬行接過翻過來，看到的第一眼心和眼睛都就震了一下。
——這是一張全家福。
或者說這是一張合成的全家福，沈冬至分別找了他、關山海、沈清漪還有她小時候的照片，讓人合成一張合照。
因為照片的年代不同，攝影師花了好長時間才做到像沈冬行現在看到的這樣自然，關山海坐在正中間，沈清漪在他右側笑得溫柔，沈冬至則站在他們左側，沈冬行從後面握住沈冬至的肩膀。
沈冬行的聲音有些哽咽：“小耳朵……”
沈冬至眼睛也有些紅：“哥哥，你辛苦了。”
——這麼多年，沈冬行一直都是為別人而活的，為外公的承諾、為母親的遺言、為父親的期許，也為妹妹的信賴。
唯一的一次為自己，是愛上林萱，也就是愛上她，最後卻發現她是他的親妹妹。
“哥哥，雖然你沒有準時來接我，但我知道，你是個好哥哥。”
她靠近他：“哥哥，你做的很好。”
沈冬行的眼淚啪嗒一聲滴到相框上。
一家團聚，父親母親和小至都在，是他從十幾歲就一直有的心愿，現在終於在這張照片上實現了。
他看向沈冬至，眼裡的洶湧的愛意已經藏不住，沈冬至的眼神也一樣，但不同的是她眼底深處還有另一種堅定。
“哥，我還有一個禮物給你。”
沈冬行聲音沙啞低沉：“是什麼？”
“是我自己。”
沈冬行心裡一抖。
“哥，我沒有說謊，我愛你，但我也愛他們，你要離開，我只有一樣東西能給你。”
沈冬行心裡再次一震。
“沈冬行，沈冬至不會嫁給任何人，無論我和誰在一起，沈冬至這個身份都永遠會是你的妹妹，她不會嫁給任何人，她會永遠為你守候。”
說完沈冬至踮腳抱了沈冬行一下，她用臉蹭他的臉，肌膚相貼的感覺親密異常。
這時她的手機突然響起，是趙霆桀打來的。
“霆桀？”νρo1㈧.coм
趙霆桀不知道在那頭說了什麼，沈冬至低頭輕笑。
“好，我知道了，我安排時間。”
掛斷電話，沈冬至把手機放進包里。
“好了哥哥，我要走了。”
她轉身離開，走了大概十多米沈冬行突然大聲叫他。
“冬至！”
沈冬至回頭，即使隔了這麼遠依舊能感受到沈冬行眼裡翻滾的熱切。
“我愛你。”
他說的很大聲，他想挽留她，他想留她在身邊，她從未如此近距離感受到他的愛。
沈冬至笑得很美。
“哥，我的前半生過得很不快樂，爸爸離開以後我就一直在奔跑，我不覺得累，但是以後我想快樂一點，我想做一隻驕傲的獅子，我要去更廣闊的天空，我要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我要他們所有人都為我臣服。”
“哥，我是愛你，但我不會因為你的離開停下腳步。”
“我是沈冬至，從來就不屬於任何人。”
這一刻沈冬行彷彿在沈冬至身上看到了關山海的影子，小至確實比自己更像父親，不，她比父親又多了一分剛柔。
他想如果關山海在這，一定會狠狠用拐杖敲擊他的背脊。
——她是你的妻子！你發誓用生命守護的妻子！
——一點點挫折你就退步！你還有另一個名字叫關月明！
——我關山海的兒子，從來就不知道放棄兩個字怎麼寫！
沈冬至開口：“哥，我希望你快樂。”
這是那天他送她回去時她說的那句，原來那時候她就已經這麼想了。
沈冬至轉身離開，她漸行漸遠，沈冬行的胸口陡然湧起一股熱流，全身的血液瞬間燃燒起來，他送走了母親、送走了父親，現在又要看著他最愛的女人離開嗎！
不！他絕不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