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周希堯過來，譚宗銘和秦琛都收了手，譚宗銘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秦琛則拍了拍西裝上的灰塵泥土，將袖口領口挨個理好。
周希堯轉頭觀察譚宗銘。
視線越過他的身體，周希堯看到有輛黑色的SUV的車門開著，心裡已然明了譚宗銘為什麼會在這。
——秦琛總不能是和他在車裡打起來的吧？
而且他看到車後座上落了一串頭花，白色的花朵，淺色的珍珠，還有幾片綠葉做點綴，今天下午他還親手拿起來過。
那是沈冬至的頭花。
周希堯的目光深處閃過一絲冷，跑到他的婚宴上抱走他的新娘？還企圖碰他的妻子？
他抬頭，站在他身邊的安保立刻鞠躬低頭，他用英語說了兩句，當即就有兩個安保過去對譚宗銘做出請的手勢。
周希堯淡淡開口。
“譚先生，既然來了英國就不要走了，去警局做做客吧。”
譚宗銘沒有說話，抬腳就走了，安保立刻緊跟著他，臨走前譚宗銘回頭看了一眼，似乎是想再看看沈冬至。
周圍安靜下來，周希堯又讓剩下的安保人員都離開，只留他和秦琛兩個人。
“舅舅，你來了？”周希堯嘴角帶笑。
這是秦琛第一次親眼看到他坐在輪椅上，照片上的不算。
他很快接受了，並凝視周希堯的雙眼發問。
“你知道。”
周希堯點頭：“對，我知道。”
秦琛周身的溫度立刻降了兩度：“所以你們原本打算這時候告訴我？”
——在你們準備結婚的時候，告訴我她沒有我的孩子。
周希堯搖頭：“不是，她跟我求婚是個意外。”
一個美麗的意外，周希堯嘴角泛起溫柔的笑。
秦琛信他。
但……求婚？沈冬至跟他求婚？
周希堯還是那麼擅長捅人刀子。
他不信。
“舅舅，來都來了，要去喝一杯嗎？”
“不用了。”
他已經喝得夠多，這段時間酒室的藏酒幾乎少了三分之一。
對於他的拒絕周希堯毫不意外。
“既然舅舅不肯喝酒，那想必是來見冬至的，這樣的話，只能讓舅舅失望了。”
——今天是他的婚宴，他絕不許任何人破壞。
其實秦琛也不知道自己來做什麼，但總歸是要見她，不過現在被周希堯撞上，肯定是見不到了。
他只能選擇離開。
“對了舅舅，我想我得提醒你一件事。”
秦琛一下抬眼，眼中迸出凌厲之色。
“什麼事？”
周希堯輕描淡寫，卻又無比鄭重。
“舅舅，關月藺，也就是沈冬至，現在是我的妻子，你應該很清楚，我會為我的妻子做到哪一步。”
秦琛當然知道，但周希堯會為他的妻子做到哪一步，他就可以為秦澈和秦暮做到更深一分。
他轉身就走。
周希堯神色凝重，看著秦琛的背影消失。
*
這頭沈冬至已經回了莊園里，她對著鏡子將婚紗穿好，確認沒有破損后鬆了一口氣，然後又將頭髮盤起，頭花沒了，她剪了幾朵大小不一的白色山茶玫瑰插好，也別有一番浪漫情調。
弄好一切，沈冬至拿起手包準備去草坪那邊，但還沒出門，就碰到一個熟悉的人。
許翹。
沈冬至對許翹的印象還不錯。
“許翹？我剛才怎麼沒看到你？”
許翹穿著黑色禮服，依舊漂亮奪目，只不過語氣帶了兩分尷尬，不像是因為她嫁給周希堯，更像是因為當初秦澈的死。
“我剛到，冬至……恭喜你結婚。”
沈冬至沒覺得有什麼，她握住許翹的手。
“謝謝你，走吧，一起出去。”
許翹性格也開朗，見沈冬至沒有在意後點點頭，兩人一起走到草坪，吸引了很多目光。
沈冬至走到周希堯身邊，手自然放在他肩頭。
周希堯只當什麼也沒有發生：“頭花換了？”
沈冬至把頭別過去：“怎麼樣，好看嗎？”
周希堯示意她低頭，在她耳邊輕語。
“好看的我都硬了。”
許翹在旁邊拿起酒打趣：“見色忘友，周希堯，你必須把這杯喝了。”
周希堯從她手裡接過酒杯一仰而盡，喝完還倒扣了一下杯子。
沈冬至和許翹對視一笑，氣氛也跟著活躍了起來。
*
接下來沒再發生什麼意外，婚宴完美結束，賓客陸續離開，韓城等人也都回了醫院那邊，整個莊園只剩下沈冬至周希堯以及巡邏的保鏢，特別靜謐。
二樓的婚房裡，周希堯坐在輪椅上，沈冬至坐在地上頭靠著他的腿，她環顧四周，婚房布置的十分浪漫，鮮花玫瑰隨處可見，婚床是柔軟的白色蕾紗一層層鋪成的，躺在上面會感覺自己像個公主。
周希堯撫摸她的頭髮，聲音寵溺的不行。
“以後給你戴個手環，你一按我這邊就知道。”
沈冬至抬頭，下巴抵著他的大腿：“你知道了？”
周希堯繼續撫摸她：“他們到我的地盤打架，我能不知道？再說……”
他的眼裡閃過不善：“譚宗銘他還碰你了。”
沈冬至何其了解周希堯：“你把他交給警察了嗎？”
“嗯，不過放心，跟警局打過招呼，不會有記錄，只是讓他進去睡幾天。”
沈冬至鬆了一口氣，沒有記錄就好，譚宗銘現在處境特殊，要是被英國警方遣送回國，只能再進監獄待著了。
她是讓譚宗銘滾，不過只是不想看到他，沒想過讓他坐牢。
“寶貝，你就不怕我吃醋？”
沈冬至笑：“就喜歡看你吃醋。”
周希堯捏她的鼻子：“那邊有禮物，要拆嗎？”
——今天的賓客雖然不多，但都帶了禮物來，就堆在婚房那邊的長桌上。看書請箌yuщānɡSんě。Μé 更新塊人㈠歩
“不要，反正也沒什麼新奇的。”
說歸說，沈冬至還是轉頭了一眼堆禮物的那張桌子，誰知道這一看，她還真被其中的一個禮物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份……
很有年代感的禮物。
既然是禮物，肯定是不能看到裡面的，說它有年代感，是因為它的包裝。
它的包裝紙和其實都不一樣，既不是那種優雅的點綴著碎花的法式浪漫配色，也不是那種黑金白金或者深藍的高端配色，而是十幾年前中國流行的那種卡通印花，上面有兔子頭、蝴蝶結等等。
簡而言之，這份禮物很土，就連上面的蝴蝶結也是那種廉價的塑料扎帶，和旁邊一水的真絲蕾絲格格不入。
沈冬至曾經收過很多這種包裝的禮物，有唐代山給她的洋娃娃，唐維鈞給她的下雪水晶球，還有追求她的各種男生送的禮物。
沈冬至以為這是周希堯給她的驚喜。
“希堯，那個是你送的嗎？”她指向那份禮物。
出乎意料的回答來了。
周希堯看了兩秒后搖頭：“不是。”
——他是給她準備了驚喜，但是在他身上，不在那裡。
不知道為什麼，沈冬至的心突然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