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巴掌沈冬至用了十足的力氣，譚宗銘的臉迅速紅腫起了一片紅印，他側頭，對站在旁邊的譚潤深開口，嘴角還有一絲極淺的笑意。
“潤深，你先出去。”
譚潤深知道此時兩人需要獨處空間，當即退後一步。
“好，那四叔和沈小姐先聊。”
說完譚潤深轉身離開，但沈冬至根本沒看譚潤深一眼，只死死盯著眼前的譚宗銘。
套房的門被關上，譚宗銘轉頭垂眸看向沈冬至，眼裡全是寵溺。
“小——”
這次他依舊沒說完。
啪得一聲，沈冬至又給了他一耳光！而且比上一巴掌更用力更發狠，她自己的髮絲都亂了兩分。
兩邊臉全是被沈冬至打出來的紅印，譚宗銘也沒惱，他喉頭一動，將唇齒間淡淡的血腥味咽下去，繼續垂眸看著他的小姑娘。
“打吧，這次讓你打個夠。”
沈冬至猛然抬起手，但手指顫抖兩下后卻沒下手。
她將手收回，雙手環抱在胸前，只覺得喉嚨里漫出千種滋味，久久不能消散。
“譚宗銘，你知道我現在想做什麼嗎？”
不等他回答，沈冬至就將心頭的話全部倒出。
“我想去殺了林紅，再殺了你，最後——”
話音戛然而止，譚宗銘語氣溫和。
“最後做什麼？再給自己一槍？”
——他還是那麼了解她，或者說那麼容易看穿她的心思，他明白，此刻最內疚的沈冬至自己。
沈冬至的胸口起伏，她退後一步，沒有回答他的話，只給了他乾淨利落的一個字。
“滾。”
趁她還沒有恨他的時候滾，趁她還對他有感情的時候滾。
譚宗銘抬手，原本想是想幫她整理額邊凌亂的碎發，但想了想還是停住動作。
——剛才那兩巴掌一定把她的手打疼了，他這時候再去碰她，還要讓她費力氣拍開。
將手收回去，譚宗銘退後一步，他對著沈冬至笑笑，而後轉身離開，動作乾脆利落，沒有一絲猶豫。
走到門口，譚宗銘伸手握住門把手，驀然回頭，正好對上沈冬至的目光。
她站在那裡，背挺得很直，雖然眼眶已經紅了，但沒有眼淚流下，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睛，裡面有堅定、有仇恨、有蓄勢待發，還有一絲深埋在最底層幾乎看不見的期待。
那一絲微渺的期待像是在對他說話。
她說，譚宗銘，滾，滾去彌補你的錯誤，滾去贖完罪再提著你的頭來見我。
譚宗銘勾唇，砰得一聲關上了套房門。
眼前的人消失，沈冬至也一下跌倒在地，她閉上雙眼，髮絲掃過地板，抓地的手也緊緊收起。
*
將門從外面關好，譚宗銘雙手插袋往前走，一抬頭就看到了在走廊里等候的譚潤深。
兩人對視，目光隨對方而動，但一個依舊平和，一個眼神銳利，都沒有說什麼，直至擦肩而過。
就在快要走到電梯口的時候，譚宗銘突然回身，語氣少有的鄭重。
“潤深，回去告訴你父親，上次說的我肯定會拿過來。”
——上次沈冬至將譚厲維給她的譚家產業都給了譚宗銘，譚宗銘以此為條件，和譚厲維好好“商議”了一番，譚厲維了解他，不認識的對家企業他都能攪個天翻地覆，更何況還有譚家產業的切入口，他想折騰譚家簡直是輕而易舉。
譚宗銘話不對題，但譚潤深何等心竅，自然猜得到剛才沈冬至是要舍了譚宗銘，而譚宗銘被捨棄了還不放過譚家，肯定是另有圖謀。
他問出心中疑問。
“四叔還要回來？”
譚宗銘瞳孔微縮，眼裡全是自信和張揚。
——他當然要回來，說好了就算死了屍體也是小姑娘的。
他勾唇，對著面容平和的譚潤深一笑，然後走進電梯，看著電梯門緩緩關上。
*
目送譚宗銘離開，譚潤深又等了一會兒，大約半個小時后，他推開套房的門，看到仍跌坐在地上的沈冬至。
她身體微斜，頭靠著落地窗，頭髮有些凌亂，因為剛醒來，身上只穿了一件淺色的印花弔帶裙，拖鞋掉了一隻，小腳貼在冰冷的地磚上，和窗外的陽光明媚形成鮮明對比。
——她看著好像很冷。
側身將門關上，譚潤深走到沈冬至身邊蹲下，和她視線齊平。
“沈小姐，四叔已經走了。”
沈冬至嗯了一聲。
譚潤深溫和的看著她的眼睛，或許在他面前她不用偽裝，他能清楚的看到她心裡復仇的慾望和深深的迷茫。
“沈小姐想報仇？”
沈冬至眼睛轉動：“嗯，你想勸我嗎？”
譚潤深搖頭。
沈冬至微怔，她以為譚潤深這種與世無爭無欲無求的人應該會勸她放下仇恨才對，他之前家裡不也放了好多什麼佛學道學的書嗎，這時候不正可以講給她聽。
想到這沈冬至不禁越發迷茫起來，是啊，她想報仇，可她怎麼報呢？她甚至連仇人在哪都不知道。
就連關山海，也沒有告訴他們兄妹仇人到底是誰，別說名單，連一個姓也沒有。
她懂，關山海是想保護他們兄妹，所以只讓她防，而不是衝動下以卵擊石。
她心頭思緒萬千，譚潤深依舊看著她，他的眼波流轉，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或許……他可以提醒她一次？
【作者有話說】本周五更已完成，上周加更至珍珠65300，這周繼續，本章是珍珠65600的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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