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沈冬至這些話,韓城又沉默了很久,沈冬至一直看著山下那輛黑色轎車,突然沒來由的問
了一句。
“韓城,那個替我坐牢的人還好嗎?”
韓城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問這個,但還是下意識回答。
“還好,減刑的事我一直在打點,怎麼了?”
——雖說那個人收了錢,可在牢一天就對沈冬至有威脅一天,只有刑滿釋放這件事徹底翻篇韓
城才會放心。
沈冬至想了想,算了,她本來想讓韓城讓那個人不好過一點的,但萬一做的太過被沈冬行察覺
她的意圖就不好了。
真實的、自然的東西才更動人心。
或者說……
傷人心。
而經她這一提醒,韓城也立刻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那天沈冬行過來,沈冬至根本沒提她坐牢的事!還有那個「沈冬至」派人跟蹤傷了唐維均
的事,她也一個字沒說!
韓城不由後背一涼,她到底想做什麼?
按耐住擔憂的心情,韓城沉聲發問:“冬至,你為什麼不告訴沈冬行你坐過牢?”
沈冬至沒有看他,語氣頗為淡然。
“韓城,他是個好人。”
對好人來說,有些事別人告訴他,遠沒有他自己查出來的震撼。
換句話說,她是故意不說的,她在等沈冬行自己去查,等他親手去翻開那些關於她的痛苦過
去。
——她不清楚沈冬行對「沈冬至」的情分有多深,所以她必須手動加碼,這個時候,沈冬行越
對她以前的經歷痛心,就會越愛她,同時也會越憤怒。
而憤怒會讓人失去理智。
她在逼他憤怒,逼他發瘋,也在逼他更愛她。
這或許對沈冬行來說有些殘忍,但是她沒辦法,她只能這麼做,才能讓沈冬行完全偏向她。
她的哥哥是好人,而她貪心的想獨佔這份好。
另外她相信,沈冬行是不會懷疑她隱瞞的初衷的,他只會覺得他的妹妹對沈家有隔閡,不信任
他這個哥哥,所以才不把這些秘密告訴他,他會更加責備自己,覺得全是自己的錯。
看吧,她的哥哥就是這麼好,而她就是這麼壞。
其實就連來這裡過年,也是她算計沈冬行的一部分。
——沈冬行肯定會查她來這裡過年的原因,到時候就會查到她的保鏢,再然後就會發現她如此
重視的保鏢姓唐。
長舒一口氣,沈冬至在心裡默默祈禱。
哥哥,快一點,快一點發現我的過去,我已經把我的另外一個哥哥推到你面前,你應該很快就
會發現了吧?哥哥,不要讓我失望,讓我看看你有多愛我。
譚宗銘,快一點,快一點查出「沈冬至」的行蹤,這樣我才能讓她傷害我,才能趕在哥哥知道
我的痛苦過去后,最心痛的那一刻讓她傷害我。
這樣哥哥就會為我失去理智,就會恨我想恨的人了。
*
翻滾的情緒讓沈冬至的呼吸有些重,她閉著眼睛平復了好一會兒,等平復好她轉頭一看,發現
韓城的眉頭皺得都快打結。
糟糕,好像被發現了,沈冬至忍不住咬唇。
果然,韓城的語氣十分嚴肅。
“冬至,告訴我你具體的想法,你想怎麼讓沈冬行覺得他保護不了你?”
沈冬至過去抱住他的胳膊撒嬌:“暫時保密嘛,到時間我會告訴你的。”
韓城目光一冷:“冬至,告訴我。”
沈冬至繼續撒嬌,脖子都摟上了。
“放心吧,不會有大事的。”
韓城不信,她為什麼不告訴他?
肯定不是因為不信任他,他思來想去只有一個原因。
——沈冬至不告訴他,是因為到時候也需要他驚訝。
而能另他驚訝的事實在太少,說白了,他怕沈冬至傷害自己。
可現在沈冬至這副死皮賴臉的模樣,一看就是死也不說,於是韓城的語氣也帶了兩分怒火。
“真的不說?”
沈冬至搖頭:“不說。”
——她確實是想傷害自己,當然,有限的那種,沒辦法,和當初走金金杉攤牌一樣,那時她的
籌碼只有沈冬行的善意,現在她的籌碼只有自己。
或者說,能撼動沈冬行的籌碼只有她自己。
她正想著呢,韓城突然就將她打橫抱起來。
她驚呼一聲,連忙勾住他的脖子:“你幹嘛?!”
韓城低頭憤怒的看了她一眼,她心虛,立馬乖乖的閉嘴。
黑夜裡的落地窗格外明亮,所以下面的沈冬行也看到了兩個人的影子,他看到一個男人將小耳
朵抱起,為什麼,是小耳朵醉了嗎?
那他們等會兒是不是要回房間做愛?
做愛兩個字一出,沈冬行瞬間心如刀絞,腦中也浮現出沈冬至嬌嫩的身軀,媚人的嬌吟,以及
那句……哥。
閉上雙眼,沈冬行強迫自己不去想沈冬至的身體。
那是他的妹妹,他的妹妹已經二十六歲,有追求性愛自由的權利。
他的喉結動了好幾下,再次睜開時呼吸已經平復了不少。
然後他就發現和剛才那片落地窗一牆之隔的另一扇落地窗前站了一個人。
是唐維鈞。
距離太遠,沈冬行看不清唐維鈞的臉和衣服,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黑影,但他還是很快從影子
的體型身高判斷出了那是小至身邊的保鏢。
這次小至就是為了這個保鏢才搬到這裡過年的,小至有很多保鏢,看來這個應該是她的親信。
不知道為什麼,沈冬行突然想到了以前唐維鈞對他的那些敵視眼神,這個是不是就是那個人?
他拿出手機,詳細看了看手下晚上給他發的資料,他晚上一直看著小耳朵,還沒時間細看。
然後他就看到了唐維鈞的化名,唐其。
唐,沈冬行瞬間皺眉。
他握緊手機,不一會兒就想到了一個可能。
他是不是調查錯方向了?
——他下意識的以為唐家父子都死了,而韓城和小至關係頗深,就把重點放在了韓城身上。
回過神來,沈冬行的目光已經完全冷靜。
“回金杉。”
他沉聲開口,司機立刻發動車子,而唐維鈞的目光也隨著那輛黑色轎車轉動,剛才沈冬至過來
的時候他是裝睡的。
過年一直在這守著,看來他確實如沈冬至所說有幾分好心,唐維鈞心裡稍微安了安。
當然,這並不影響他對沈冬行的敵意。
他想如果小至回到沈家后受了傷害,他不會放過沈家的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