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冬至是打算去盛懷宣那裡,將餃子盒放在副駕駛上,她給盛懷宣打了個電話,盛懷宣很快接了,聽她說要過來有些微微驚訝,但還是讓她注意安全,他在家等她。
——今天是冬至,他本來就打算在家陪伴父母。
兩邊離得並不遠,沈冬至約莫七點鐘就到了,她把車開進去,有專門的傭人幫她停車,本來有個阿姨還想拿走她手裡的餃子盒去加熱,她搖了搖頭,阿姨這才告訴她說少爺在北邊的湖邊等她。
盛家很大,沈冬至提著餃子盒一邊走一邊觀察,別墅群設計,主樓前是環繞的車道和噴泉,再往外是大片的草地和花圃。
她來過盛家兩次。
第一次來的時候,她覺得這裡是上流社會的天堂,衣香鬢影酒杯耀眼。
第二次來的時候,她覺得這裡是富貴人家的樂園,泳池球場應有盡有,還有盛懷柔這樣的名媛端著下午茶款待她。
但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盛家有種蕭條感。
樓還是那些樓,路也是那麼路,但感覺卻變了。
難道是冬天的原因?
沈冬至覺得不像。
她穿過上次和盛懷宣趙霆桀一起打網球的草地區,往前一看,果然有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面。
已是深冬,湖周圍的幾顆樹都成了枯枝,稀稀落落的立在那,盛懷宣背對她站在湖邊,腳下是落葉,旁邊不遠處是一顆枯樹和一個木製的靠背長椅。
走近兩步,沈冬至這才發現他穿著她送的那套西裝,深藍色條紋,意式剪裁,顯腰提腿,越發襯得他身姿挺拔。
配合現在的黃昏場景,就像……
一幅美麗的風景畫。
她走到盛懷宣身後拍了拍他的肩,盛懷宣回頭,聲音依舊溫柔。
“來了?”
沈冬至笑著晃了晃手裡的食盒。
*
三分鐘后,兩人坐在長椅上,沈冬至把食盒打開,從食盒底部抽出不鏽鋼筷子,喂盛懷宣一個,自己再吃一個,沒兩下就把六個餃子吃完了。
——餃子本來就是吃個意頭,盛懷宣又不是吃不起飯,六個足夠。
將食盒收好放到一旁,沈冬至回頭一看,盛懷宣眼裡寫著滿意。
“你做的?”
沈冬至不要臉:“對啊。”
傻子才會在這種時候破壞氣氛說是別人做的。
果然,盛懷宣勾唇,笑得更溫柔了。
他握住沈冬至的手,掌心溫暖柔和,沈冬至知道他的意思,隨著他輕輕一拉就站了起來。
兩人牽著手順著湖邊的石板路慢慢走,微風將沈冬至的發尾吹起,盛懷宣不說話,她也就不開口,兩人都安靜的享受現在的氣氛。
天知道,沈冬至連想勾他手心的衝動都忍了。
過了一會兒,盛懷宣停步,兩人在剛才斜對面的位置站著,也是湖邊,抬頭就能看到整個盛家的全貌。
然而沈冬至更想低頭看湖面。
盛懷宣看著她的睫毛開口:“我還以為你永遠不會來這了。”
沈冬至一愣,原來……他知道啊。
也是,和周希堯一樣,他也是整個盛家傾力培養的繼承人,聰明的很,怎麼會不明白她的心思呢?
她確實不想來盛家,自從回來后她去過趙霆桀的家很多次,卻沒來過盛家。
就連對盛懷宣,也是想拿又猶豫不停,三人的關係一團亂麻,她也就先丟在一旁。
其實她心裡知道,她是喜歡盛懷宣的。
她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個下午他在高爾夫球場吻她臉頰的那一下。
柔軟的唇瓣,輕勾的嘴角。
她當時甚至真的想做盛懷宣的女朋友。
原因不用多說,這麼大一個家族繼承人,又溫柔又體貼,沒有任何不良嗜好,還尊重她,好勾人的呢。
說來有些好笑,遇到盛懷宣的時候,她其實還有幾分天真,總是把他代入白馬王子的角色。
大約也是當時韓城把她撈出來,讓她狠狠過了幾年好日子吧,找不著北了。
不過和她不願意來盛家的緣故一樣,盛家……終究是把她送進了她最討厭的地方,而且她也知道盛玉文對她的態度,她不想讓盛懷宣為難。
——男人保護幫助她,她也想尊重維護他們,盡量不做讓他們左右為難的事,就像趙家那件事一樣。
而且這裡還有一個盛懷柔。
她討厭盛懷柔。
要不是她姓盛,她只怕早就壓不住殺心了。
見她小嘴微微抿住,盛懷宣就知道她肯定又不開心,而且大約猜到了她是為誰不開心。
和周希堯不同,周希堯的溫柔是他的紳士風度,是他的保護色,但盛懷宣,他是真的溫柔。
他總是細微的觀察她掛懷她,從那個他認定她純粹的夜晚開始,他就像一汪春水,慢慢包裹她融化她。
誰不喜歡溫柔的男人呢?叄ω點PΘ1㈧點 US
沈冬至也喜歡。
而且……
她其實並不擅長拿捏這種男人,或者說,她對這種男人沒有那麼有抵抗力。
再通俗一點,她吃軟不吃硬的。
面對譚宗銘,面對韓城,甚至面對趙霆桀,她都遊刃有餘,只要她想,她就能讓男人給出她想要的反應,也能給出男人需要的神色姿態。
但盛懷宣這樣的,舉個簡單的例子,沈冬行只是溫和,還不是溫柔,她就有些扛不住了。
對盛懷宣,她心懷愧疚和感激,更有一份初心在裡面,她想拿住他,又怕拿得不好反而壞了這份情意,她想放走他,可又捨不得把他給別人。
——她覺得他太善良了,會被人騙,那還不如給她騙,她至少還不會把他騙光。
哦,還會和他滾床單。
所以她來了,來解開他的心結,也解開自己的心結。
她從來就不是個喜歡糾結太久的人,盛懷宣的事已經困擾了她大半年,她要來理清楚。
察覺她似乎要說什麼,盛懷宣平緩了呼吸。
他在等她開口。
沈冬至突然就有些氣餒,怎麼又被他看出來了?
能怎麼辦,被看出來也要說。
“盛懷宣,我以前挺喜歡你的。”
盛懷宣:“嗯。”
“現在嘛,嗯……還是喜歡。”
盛懷宣:“嗯。”
沈冬至越發氣餒,他怎麼老是這麼溫柔,說話一個語調,神色都不抖一下,她該怎麼反應嘛?
算了,破罐子破摔吧,反正她現在腦子也不轉了。
她抬頭看他,眼神一如盛懷宣第一次見她時清透。
“那你呢?你怎麼想的?還有,你對我和趙霆桀到底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