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跪兩個字一出，整個病房的氣氛頓時猶如一潭死水，盛懷宣皺緊眉頭，趙霆桀煩躁的眉心直跳，趙嘉往被子里縮了縮，就連盛懷柔都愣了兩秒。
唯有趙母，依舊是一臉憤恨的模樣。
沈冬至可以理解這種憤怒，如果以後她的女兒這樣，她也不會給任何人好臉色。
關心則亂，現在找不到真兇，她的嫌疑又是最大的，趙家肯定會把所有矛頭都對準她，她解釋是虛偽，不解釋是默認，因為趙家根本不在意她，他們只想為女兒出氣。
要不……
今天就學一回韓信？
想著她站起身來，盛懷宣立刻跟著站起來伸手擋住她，她對他搖頭笑了笑，示意自己沒事。
盛懷宣這才憂心萬分的讓開，她走到趙嘉的病床前，趙嘉依舊背對著她不說話。
“嘉嘉，不管你信不信我，我都沒有做過。”
說完她輕舒一口氣，臉上依舊帶著得體的笑容，接著手略一捏緊，控制自己的呼吸慢慢彎下膝蓋。
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其實女兒也有，做起來好像比想象的要難呢。
趙嘉沒有動，只是往被窩裡縮了縮，沈冬至知道，她們的關係至此就算完全破裂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就在沈冬至的膝蓋已經彎了一半的時候，一隻有力的大手握住她的手臂將她整個人直接抬了起來。
她抬頭一看，正撞進趙霆桀的眼睛里，他的眼尾全是紅血絲，可見是真的累極了。
“好了。”
趙霆桀的聲音有些沙啞，音量倒是不大不小，所有人都能聽到。
“懷宣，你幫我照看好嘉嘉和伯母。”
說完趙霆桀拉著沈冬至轉身離開，盛懷宣鬆了一口氣，盛懷柔臉上閃過一絲失望的表情，但很快就掩飾了過去。
趙母看了一眼床上的趙嘉，又不可思議的看著趙霆桀和沈冬至離開的背影，音量一下提高了不少。
“霆桀！你怎麼能這樣！怎麼能這樣！！！”
趙霆桀沒回頭，沈冬至也乖巧異常，什麼話都沒說。
至於趙嘉？
早已蒙在被子里淚流滿面。
——病房前後都是玻璃結構，她能透過被子的縫隙看到玻璃上兩人離去的影子。
她看到了趙霆桀牽著沈冬至的手。
那麼緊。
*
叮得一聲，電梯門打開，趙霆桀把沈冬至拉進電梯，沈冬至任由他握著手臂，被弄疼了也沒說話。
電梯下到最底層，他帶著她彎彎繞繞的來到一個角落，自動玻璃門打開，映入眼帘的是一個花園，應該是酒店的休息區。
兩人來到一顆大樹下，此時天還沒徹底亮，但花園花圃里的地燈已經足夠她看清趙霆桀的臉。
他很焦躁，胸口不停的起伏，就連嘴角都有些干，應該是一直忙著滴水未進。
想著沈冬至伸手從羊絨半裙的口袋裡摸出一塊薄荷潤喉糖拆了塞進趙霆桀嘴裡，清新涼爽的感覺入喉，趙霆桀覺得舒服了許多。
她怎麼還帶糖？有點不像她。
罷了，可能是女孩都喜歡帶吧。
喂完糖沈冬至又伸手幫他按太陽穴，趙霆桀終究不是年輕小夥子了，熬了通宵身體反應大，一按就覺得有些撕裂般的疼。
見他眉眼間依舊帶著疲憊和怒火，沈冬至微微抿唇。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
——事情發生的時候他就已經給了她無條件的信任，趙嘉和他相識多年，趙父趙母想必也是看著他長大的，昨晚趙嘉面臨生命危險，他於情於理都該去。
今天他雖然一直沒和她說話，但安撫好趙家人對她也有好處，他要是一直像剛才那樣維護她，只怕趙父趙母已經要氣到將她扭送警局了。
聽見這話趙霆桀瞪她，她還知道？那她還過去要下跪？
沈冬至就當沒看到這個眼神：“你剛才跟趙伯母說什麼了，她那麼生氣？”
趙霆桀緊繃的神經被她按得放鬆了幾分，語氣也緩和了不少。
“我說把這件事先放一放，你和嘉嘉有交情，應該不會做這種事。”
沈冬至把另一隻手也伸上去一起按，腳尖微微踮起，看著有些吃力的模樣。
“為什麼說這個？趙家不肯放過？”
趙霆桀點頭：“伯母想讓警方介入。”
沈冬至動作一滯，笑容帶了兩分冷意，看來趙家的怒火比她想的多，竟然已經完全不顧她和趙霆桀的合作。
見她臉色不好，趙霆桀喉頭微動沉聲開口。
“你別想太多，嘉嘉從小有病，伯父伯母難免心疼些。”
沈冬至點頭，然後話鋒一轉：“查不到是誰嗎？”
趙霆桀搖頭：“人問過了，一句話沒問出來，監控也看過了，沒什麼異常。”
沈冬至並不驚訝，假如不是在人身上動手腳，就是在東西上動手腳，酒店雖然有監控，可是死角也不少，宴會廳更別說了，太大，幾個攝像頭只能隱約看清人影。
想了想，趙霆桀試探性的詢問：“是沖著你來的？”
沈冬至毫不避諱：“嗯。”
“秦家人？”
沈冬至又嗯了一聲。
“就那天那個秦澈？”
“應該是。”
果然，趙霆桀眉頭緊皺，當時他就猜是沖著沈冬至來的，畢竟趙嘉只是個學生，能有什麼仇怨值得讓人動這樣狠毒的手？
後來他又在監控里看到譚宗銘打秦澈那一拳，心裡就更加確定有問題，只是事情發生的太急，他得守在搶救室外面，還沒來得及問。
秦家人……趙霆桀在心裡細細琢磨這三個字。
男人思考的時候喜歡抽煙，趙霆桀也不例外，他下意識去摸煙盒，去什麼也沒摸到。
——病房裡禁煙，助理會給他送乾淨的衣服，卻不會給他送煙。
然後他就看到沈冬至從羊絨半裙的口袋裡摸出了一根皺巴巴的煙。
這是沈冬至臨走前從唐維鈞的煙盒裡抽的。
趙霆桀愣住，她這是幹嘛，裝了個百寶箱過來？煙有了，火呢，這貼身的裙子能裝下打火機？
等等，先是給他潤喉糖，這會兒又給他煙，她怎麼準備的這麼充分？
難道說……
她一開始就料到會有人刁難她，所以有備而來？
那她還跪什麼？她是在……
試探自己會不會讓她真的跪？
——其實沈冬至只要直接不理，他會安撫好趙伯母的，雖然費的時間會比較長。
趙母這個人和趙嘉有些像，天真，耳根子也軟。
這個想法一出趙霆桀的太陽穴立刻又開始跳著疼，他直視沈冬至的眼睛，沈冬至也盯了他一會兒，然後把頭低下去了。
這一低頭基本就等於默認，趙霆桀氣極，之前懷疑自己會不會信她，這會兒又試探他的態度，她把他當什麼？她就不能信他一點？
還有都這個時候了，她那小腦袋就不能少轉幾圈休息休息？
一陣冷風吹過，趙霆桀覺得自己的肺管子快氣炸了。
【作者有話說】上周珍珠加更至17000，本周繼續，上章時間緊迫忘了標註，本章為珍珠17600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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