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風揚狠狠的盯著她,盯得她臉色發白。
綳著聲音問道: “你不想和我一起去?還是,你覺得跟我在一起讓你覺得丟臉了?” 夜葉猛的抬頭,睜大一雙水眸,慌亂的說道: “不是,我沒有——!”她的慌亂看在雷風揚眼裡,變成了默認和心虛。
他冷笑著搶話道: “那就跟我走,不要忘了,現在的你,沒資格跟我說不!”脫口而出的一句話,讓夜葉心裡狠狠的疼,也讓自已懊悔的咬緊了牙。
看著她煞白的臉,雷風揚把心一橫,拉著夜葉的手就往房間外面走。
夜葉不敢反抗,也不敢掙扎。
一路跟著他來到餐廳。
餐廳里,蕭婉華閑適的坐在餐桌旁,往吐司上抹著醬。
見雷風揚陰沉著臉下來,身後還拖了一個神情憂傷的夜葉,詫異的張了張嘴。
看著雷風揚一臉不悅的對她說: “我要吃英式早餐,你馬上去給我做。
九點整,我要去公司。
” 夜葉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望著他,久久沒有動一下。
英式早餐!一頓傳統的英式早餐包括:烤番匣、煎小香腸、煎培根、煎雞蛋、茄汁燉豆子,熱騰騰的咖啡,果汁,烤土司麵包,再配上黃油果醬。
看看那台古董鍾,分針已指向八點三十分。
三十分鐘,她怎麼可能在半個小時內做出一份完整的英式早餐?夜葉慌亂得不知所措的模樣讓雷風揚扯唇冷笑。
“還不快去!” 心中像是被極薄的刀片劃過,撕裂開來的疼,滲出絲絲鮮血,讓她難以抑制的哽了喉頭,凄艷的神色,在那張白凈的小臉上,突兀的醒目,教人不舍。
沒有再吭聲,夜葉靜靜的轉身,朝廚房裡走去。
裡面,李蓉和張婧還有張媽,見她進來,均是一言不發,各自做著各自手上的事。
她伸出微顫的手,從冰箱里拿出一樣樣食材。
她利落的打蛋,煎蛋,從包裝盒裡撿出香腸,燒好熱油,下鍋煎著,香味順著那滋滋聲竄起來,勾得人直流口水。
高壓鍋里的豆子也散出清香。
夜葉在小平底鍋里燒好茄汁,準備著豆子一好就可以打汁裝盤。
當她端著盤子出來時,那古老的座鐘,哀鳴似的敲響了。
夜葉提著心,把盤子端上餐桌。
雷風揚冷眼看著她,那眼底似一潭湖水,深不見底,倒像是要吸進窺探者的靈魂,教人看不透,看不清。
蕭婉華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起身離開了。
餐桌上還擺著沒有用完的吐司和咖啡。
小水晶缽里的水果沙還剩了一半。
夜葉瞄了一眼,將盤子放在他面前,想開口,卻哽住了,她該怎麼叫他?不自覺的擰了眉,緩緩鬆開緊咬的下唇,低低喚了聲: “雷先生,請用。
” 心底隱藏的那股火終於一發不可收拾,雷風揚聽清她的稱呼,一張俊臉上閃動著狂怒危險的寒氣。
雷先生!他們還那般生份嗎?她叫他雷先生?眯著鳳眼,雷風揚挑起唇角,微彎的弧度不帶一絲感情和笑意。
“雷先生?”他嗤的一笑,臉上流露出不屑。
夜葉僵著身子,只覺得全身都沒了力氣。
收走桌上的餐盤,一個閃神,手中的盤子滑出指間。
啪的一聲跌在地上,摔得粉碎,如玉的白瓷碎片四處飛濺。
鋒利的碎瓷劃過夜葉光裸的小腿,只覺得貼著皮膚擦過的碎瓷帶來一絲涼意,隨之而來的,是麻木后漸漸清晰的刺痛。
這一劃,鮮血順著腳腕流下來。
夜葉感覺到流出的血還帶著一絲絲溫度,她卻沒看,緊咬著牙,又將手上的水晶缽放上桌,蹲下身子,徒手撿著地上的碎片。
第五十七章 心頭一酸,眼眶就開始發熱了,她低著頭,就著那微長的劉海,遮去滿目水光。
聲音略微不平的道: “對不起,我馬上收拾。
”顫著手,一片一片的將碎片撿進手裡,柔嫩的手心,被那瓷片割得生疼,又劃出一道道小小的口子,雖不見血,卻也疼得鑽心。
雷風揚狠狠的轉頭,剛想斥責,瞥見她狼狽的模樣,那半遮半掩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連唇色也是煞白一片。
高漲的怒火,恍若被冰水澆過,頓時煙消雲散。
雙拳鬆了又握緊,握緊又鬆開,反覆幾次,再也忍不住,倏的站起身來,抬步想往她身邊去,卻又硬生生的收住了腳步,怔怔的看了她的小腿,複雜難言的情緒在胸腔里流竄,生生逼得他抓緊了椅背,捏得指尖發白也不肯放手。
她這般倔強,流了血受了傷也不吭一聲,她真當他是不相干的人嗎?雷風揚氣惱的扭過頭。
扯了扯脖子上的領帶,餐桌上還放著熱氣騰騰的咖啡和英式早餐。
鮮艷欲滴的茄汁燉豆子十分勾人,可雷風揚卻沒有一絲心情來品嘗它,咬了咬牙,冷著聲音說道: “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你還能幹什麼?”說罷,他轉身大步的離開了。
聽著車子發動的聲音和電動的雕花大鐵門開啟又關閉的聲響,夜葉終於忍不住心頭的難過。
鼻子一酸,淚就掉下來了。
默默的撿著地上的碎片,任由淚水一滴滴的落在手心的瓷片上,被割得粉碎。
小腿上的血順著踝骨流下來,夜葉淚眼模糊,看也不看,伸手一抹,滿手的鮮血,看得人心驚。
張媽這才出來,看了她的傷,蹙著眉對她說: “流了這麼多血,還收拾這個幹什麼?快去包紮!” 夜葉彷彿沒有聽見她的話,徑自往手裡撿著碎瓷。
張媽這才覺得不對勁,慌忙對著廚房裡的人喊: “李蓉,張婧,快帶她去包紮。
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乾淨。
” 兩人慢騰騰的走出來,見夜葉滿手的鮮血,十分驚訝。
李蓉鼻子里發出一聲極細微的輕哼,也不理夜葉,拿著工具就開始清理地面。
張婧看了她的手,拿了拉圾簍替她倒了手上的碎片,便帶她去了自已的房間。
夜葉無意識的坐在床沿,獃獃的看著張婧拿著紗布,替她包紮,從未與她有過太多交談的張婧忽然問道: “你惹少爺生氣了?” 獃滯的眸光掠過一絲光亮,轉瞬即逝,木然的低下頭,看了她一眼,輕輕笑了,凄楚的目光落在手上。
似殘留著絲餘溫,是他帶來的清淺熱度,還那樣清晰深刻的感覺得到,人卻已對立遠去,視她如草芥。
沒有得到她的回應,張婧垂下眼,不再開口,只輕輕為她打好紗結,拿過布巾替她擦拭著滿手的鮮血。
夜葉滿眼哀色,見張婧似乎精神並不太好,終於明白過來。
一顆心再次揪緊,直直的望了她許久,卻沒在她臉上找到一絲表情。
心頭卻暗暗嘲笑著自已,你算什麼呢?一個下人而已。
昨夜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現,難言的苦澀讓她握緊了雙手,屏住呼吸,等待那心上的疼痛漸漸淡去。
擎天的總裁辦公室里,壓抑的氣氛讓在座的集團專屬律師秋正斯直冒冷汗,虛虛的推了下架在鼻樑上的金邊眼鏡,小心藏起鏡片后心虛的光茫。
將手放到膝上,緊張的搓了搓,提著心道: “總裁,你看,要賣朱恆一個面子嗎?畢竟咱們兩家以前也沒什麼矛盾——!” “你想替他說情?”雷風陽懶懶的靠在皮椅椅背上,吐出一口煙,繚繞的清煙讓秋正斯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覺得那句輕而又輕的話里,似乎暗藏著什麼,可他卻拿不準,也摸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