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跡出了醉客山莊后馬不停蹄朝著城外趕路,在靠近明教駐地時看見隱隱火光,頓時心生不安,立刻施展輕功朝那處飛去。
大批元軍不知從何而來,縱馬搭功朝著山坡衝去,而山坡上正是明教五行旗等人。
無跡不由得一慌,五散人中毒的中毒,其餘人雖然單打獨鬥是好手,但是哪有人能舉旗布陣,連忙飛身趕去。
還未走近就聽見一道清透少年音,鏗然有力:“厚土旗自東南角而上!巨木旗自正西而下!”
霎時間,只見兩道一黃一青,猶如水中游龍,對著撲面而來的元朝大軍有條不紊展開防禦之勢,那聲音又道:“銳金旗、烈火旗預備!放箭!”
剎那間劍雨如下,沾著火油的箭頭點燃枯草,在元軍面前造成火場,那些駿馬也畏火不行。
無跡見明教防守有餘心頭一喜,也靠近了山坡,映入眼帘的為首者是個絕色少年,火光煌煌,而少年眉眼沉寂,舉著小旗有條不紊命令眾人防禦反擊。
元軍勢重威壓,在五散人中毒之際出擊,原本是要趁著明教弟子無人指揮心頭動搖,一舉踏破,沒想到突然出現了個少年對行軍布陣頗有造詣,居然久攻不下,自身陣腳已經亂了叄分。
小昭原本凝重看著場上形勢,見明教守勢良好只微微鬆開了眉頭,一雙清澈見底的眼中映著遠處火光箭雨,不悲不喜,指揮若定的模樣有著超脫年紀的沉穩,忽然餘光忽然瞥到一抹身影,連忙轉過頭。
面對元朝兵馬大軍也面不改色的少年眉眼一喜,眼眸皎潔彎彎:“教主!”
五散人跟著他這一聲慌忙轉頭,無跡朝著小昭微微點了下頭就立刻朝著五散人走去,拿出懷中的櫸芙蓉分給冷謙和周顛,要他們嚼服下暫緩毒性,又從懷裡掏出解毒丸叮囑二人:“解毒后暫且先別運功。”
冷謙與周顛二人紛紛點頭。
無跡起身朝著小昭走去:“情勢如何?”
少年收回目光:“不容樂觀,元軍人馬太多,如今也只能是暫緩攻勢。不過教主回來了,一定能迎刃而解。”說著就把手中的小旗交給無跡,那雙湛藍眼底是毫無保留的信任與欣喜。
少女搖頭:“我哪裡會行軍打仗,我看你布的很好,所以就勞煩你繼續當這個軍師了,而我——還是喜歡當前線衝鋒的士兵!”說完朝著他笑了下,拿了把劍就要上前。
就在她將要衝上去的一剎那,不知從哪出響起一陣號角長鳴,原本攻勢兇狠的元軍居然紛紛鳴金收兵,無跡與小昭對視一眼后都是不解。
而元軍確確實實是收隊了,不僅如此,從中還走出個身影,身材高瘦,留著兩撇八字鬍,但是聲音洪亮:“敢問哪位是張教主?”
無跡暗自皺了下眉,腳步沉穩走了上去:“在下就是。”少女聲音脆亮清晰響徹戰場。
那個八字鬍男人朝著無跡彎了下腰:“張教主,我家主子有東西要我送給你。”說完雙手奉上一個雕花錦盒。
無跡皺眉:“你們主子是誰?”
八字鬍的男人沒有抬頭,語氣恭敬回復:“主子說您見了這錦盒就知道了。”
她滿腹狐疑,但眾人面前又怎麼可能不收,於是長劍一挑將那錦盒牢牢接住。
八字鬍男人見狀鬆了口氣,直起身子帶著元軍人馬離開了,留下明教弟子面面相覷。
“教主!”
五散人紛紛上前,無跡看著冷謙與周顛二人氣色好了不少也放心了:“無妨,你們好好休息。”
周顛又朝著少女身邊的小昭拱了拱手,滿臉歉意:“抱歉啊小公子,我之前因為你的身份,對你多有不敬,今日你對明教的救命之恩,我周顛銘刻在心。”
鐵冠道人張道中也跟著拱手:“還有我,我之前對小公子你也看不慣,今日恩情,永誌不忘。”
“多謝小公子。”
即便是冷謙也跟著拱手道謝。
無跡有些訝然朝著小昭看去,只見少年眉眼盈光,語氣淡淡:“沒什麼,我也不是為了你們,只是教主有所囑託而已。”
無跡這才想起,之前動身去醉客山莊時囑託少年要照顧好冷謙等人,原本是要他照顧好二人傷勢,沒想到他最後挽救了整個明教。
五散人臉色各自有些尷尬的愧疚,紛紛躬身離去。
等到眾人收拾妥當,清點傷亡后營地暫且歸於平靜。
無跡剛回到帳篷,就看見少年端著水走了進來:“教主,荒郊野外,暫且不能沐浴,教主先忍忍洗漱吧。”
無跡看著他不知道從哪打來的水,抿著唇遲疑了下:“我聽周顛的意思,難道教中經常有人對你不滿嗎?”
少年毫不在意笑了下,將絞好的帕子遞了過去:“沒甚麼。”
無跡沒接,正色看他:“我想聽實話。”
小昭緩緩眨了下眼:“有,但不過是口頭上訓誡兩句,沒什麼的。”
“為什麼?”無跡擰眉,不清楚為什麼他們要針對小昭。
少年則是抬眼看著她,眼眸清澈蔚藍:“英明神武的教主身邊出現了一個容貌嬌孌的貼身侍僕,還是個身份不明之人,換做是我,我也會疑心的,他們沒有直言要將我驅逐已經是仁慈。”
無跡從來不知道這些事,她感覺心頭有些悶悶的難受:“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少年輕輕眨落眼睫,昏黃燭光在他長睫渡上柔和光芒:“我身份成迷,如果又惹上事,我怕......”
“怕什麼?”
小昭抬眸看她,眼底波光涌動,眉心是隱隱不安:“我怕你嫌麻煩,不要我。”
無跡心頭一怔,恍然間回道:“怎麼會呢!”
少年輕輕勾唇,煙絕無雙的笑中是淺淺的自嘲與落寞:“怎麼不會?您一開始不也不信我?為了教眾和睦,犧牲一個可疑的外人又有什麼大不了。”
少女啞然,無言以對,因為她之前確實對小昭心存懷疑,在楊逍的提醒后更是覺得小昭不簡單,但是這些天少年對自己無微不至的照顧和開解,今日還救了明教,如此大的恩情,如果他真有惡意,那明教早就湮滅了。一時間少女彷彿被人擰住心臟,說不清的感覺涌了上來,忍不住有些自責抿著唇。
小昭見她這幅模樣,也有些慌亂:“教主怎麼了?我是不是讓你不開心?對不起,小昭錯了。”
“沒!是我錯了。”無跡眉頭輕攏,神色莊重看著他,“對不起,我確實之前對你有些戒備。”
看著少女如此正式道歉,小昭也怔然:“教主......”
“不用叫我教主了!”少女伸手摸了摸他柔軟蜷曲的黑髮,“你今日對明教這樣大的恩情,繼續在我身邊當小僕真是可惜了,你若是不嫌棄,堂主之位願不願意?”
“不願意!”少年慌忙開口,斬釘截鐵的拒絕。
無跡一愣,然後連忙開口:“若是不滿意,副旗使也......”
“不!我不要!”小昭搖著頭,衝上前一把抱住她的腰,“我不願意,自從當日你在密道救了我,我就只想待在你身邊當個侍僕!”
無跡被他舉動嚇得一愣,獃獃看著他光潔的側臉和撲閃顫動的長睫,沒想到當日明教密道中的恩情他居然如此銘刻於心,下意識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好好,你先鬆開我。”
“那你別把我往外推!”少年的聲音悶悶的。
無跡忍不住笑:“好。”
得到了少女的同意后,小昭才依依不捨的鬆開手:“教主不許騙我。”
無跡笑著搖搖頭:“不騙你,對了,你今年幾歲?”
“叄月十八,今年十五又余。”如今已經是十月末,算是十五歲半。
少女笑道:“我比你大,你也別教主教主的叫,如果不嫌棄就叫我一聲姐姐吧。”
小昭微抿了唇,目光閃爍了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聲音輕輕:“無跡姐姐。”
無跡第一次被少年叫做姐姐,只覺得他模樣極好,又乖又巧的小聲叫姐姐時像極了山中飲水的小鹿,心頭痒痒的,忍不住笑嘻嘻:“以後就這樣叫。”
小昭有些害羞垂下眼眸,長長的睫遮住眼底微光,白如冷玉的臉頰淺淺布上緋雲。
等無跡洗漱完后,剛要解衣就摸到那個八字鬍的元軍送過來的木盒,忍不住取了出來,小昭也湊了上來:“這是什麼?”
無跡搖了搖頭:“我也不知。”
“會不會有什麼毒物?或者一打開就是炸藥?”小昭皺眉猜測。
無跡覺得不無道理,那群元軍到底是從哪兒來的還是個迷,不能掉以輕心,於是將少年攬到身後,二人躲在帳篷口,然後隨手拾起一個石子擊打在木盒的鎖扣處。
只聽“咔噠”一聲,木盒被打開。
見沒什麼異樣后,無跡緩緩走上前,木架上放著那方紅木雕花香盒打開后露出了明黃錦墊,而正中放著一個描金織花的荷包錢袋。
小昭忍不住疑惑:“這是什麼?”
無跡則是忍不住皺眉,伸手將那個錢袋拿了出來打量一番:“這是今日那個醉客山莊莊主的東西。”趙瑾居然是那群元軍的幕後之人嗎?他到底是什麼身份?
小昭察覺到無跡心緒波動,忍不住對那位醉客山莊莊主警惕幾分:“這木盒和荷包都不是凡品,那位莊主也不是常人吧?”
“確實。”無跡緩緩點頭,想到醉客山莊中的奢華貴氣,心頭疑慮更重,解開荷包后裡面是一錠金子。
什麼意思?賞自己的?
少年見無跡滿心都是懷疑,又開口:“那位莊主並非常人,能查到明教弟子所在,也能在姐姐回來時送上這木盒,心思頗深,姐姐小心。”
無跡認同點頭:“確實,那人是敵非友,日後希望不要再見。”
少年微笑頷首表示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