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彎著眼眸:“當日張大教主以一己之力擋下七大門派的事已經傳遍江湖了,我雖然不算什麼高人,但是這江湖中如雷貫耳的大事還是有所耳聞的。”
“傳言那位張教主年紀輕輕,氣質脫俗,雖是一介女流但膽魄過人,我原本也只是猜測,但是看到您身邊的冷麵先生便確信了。”他聲音悅耳,慢悠悠的娓娓道來,讓人不自覺心生喜歡。
無跡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也不怎麼在意,只想知道他手中那把倚天劍到底是從何而來的。
“至於這把劍啊。”那人直接將劍放到茶桌一側,“這是我撿來的。”
“撿來的?從哪撿的?”無跡聽著他輕飄飄的語氣,直覺不相信。
“是玉門關哦,之前從玉門關經過,路上看見了這把劍,覺得不錯就撿了過來。”
玉門關?難道是崑崙掌門遇害途中不慎丟失的?但這把劍可是崑崙至寶,何太沖就算是死也不可能丟了倚天劍啊!無跡暗中皺眉。
“公子。”那位阿大突然出現,朝著那男子示意喊了句。
那位年輕公子朝著無跡叄人歉意一笑:“抱歉,我先行更衣,叄位暫且自便。”
無跡叄人看著主僕倆相繼離去,忍不住覺得越發奇怪。
周顛先開口:“教主,我總覺得那男的妖里妖氣,不是什麼好人。”
而冷謙也罕見皺著眉頭:“不宜久待。”他也這醉客山莊有問題。
無跡自然覺察出來了,那位阿大的武功深藏不露,卻甘願在那位公子手下聽令,身份想必不簡單。
“倒是這倚天劍,他們居然這麼放心,也不帶走!”周顛看著眼前銀光閃爍的寶劍,忍不住伸手摸了下,只是剛握住發現了不對勁,“教主,這劍不對!”
周顛剛納悶倚天劍怎麼那麼輕,立刻抽出劍刃,一打開就發現裡面裝的居然是木劍!
無跡也十分驚訝,這醉客山莊可真是處處玄機,主人故弄玄虛,倚天劍也是假的,直覺不能繼續呆下去了,於是立刻起身,帶著周顛與冷謙二人就要離開。
剛走出九曲迴廊,不知從哪冒出一個瘦小精悍的漢子:“叄位貴客要去哪?”
無跡看著神出鬼沒的漢子,愈發覺得山莊詭異之處頗多,拱了拱手:“在下還有些事沒處理,要先行告辭,望閣下跟你們家公子稟明。”
那漢子似乎還想攔:“貴客何不等我家公子回來當面告知?”
無跡叄人見他阻止,神色凝重:“不勞煩了。”堅決離去。
叄人出了山莊后朝著客棧而去,剛進房中冷謙與周顛紛紛倒了下來,無跡慌忙查看,只見二人臉色青灰,是中毒之相。
“怎麼會?你們二人不是沒有喝茶嗎?”因為擔心來者不善,只有無跡神功護體飲了半杯茶水,二人則是警惕非常,茶杯都沒有碰過,怎麼會中毒呢?
無跡細細思索,將叄人步入山莊后的種種事迹都回憶了一邊,突然腦中靈光一閃——
是花!
去湖中的路上那股撲面而來的清香,正是櫸芙蓉的香味,可他們又是怎麼下的毒?
櫸芙蓉,櫸芙蓉......
無跡微一皺眉,櫸芙蓉無毒無害,但是若與起檀木一起,二者混合便是毒物,中毒者半柱香便會昏迷,若是不解,十個時辰便能傷及心肺。
少女臉色沉重,當時自己沒有想到,純粹是因為這種下毒方法只在醫書中見過,原因有二,首先櫸芙蓉十分難養活,又只能開在潔凈水上,而起檀木更是比沉香木還稀有,沒想到這樣昂貴的下毒手段,那人面不改色就動用了出來!
“教主......我們——”周顛還想開口說些什麼,無跡搖了搖頭制止了他。
這毒解起來也不難,唯一就是要櫸芙蓉做引,只是這櫸芙蓉千金難求,想來只能再去一趟醉客山莊了。
她皺著眉思索了下,這客棧是待不下去了,叄人走後那趙瑾必定派人跟蹤,離庄前的阻攔也不過是故弄玄虛,於是立刻叮囑五散人帶著五行旗離開此地,在郊外等著自己。
“教主,那你呢?”小昭面露擔憂。
無跡搖了搖頭:“我去拿解藥。”
“那位公子心思詭譎,教主此行恐怕不順。”小昭看著五散人中武功最高的二人都中招了,也不由得擔心無跡。
“別無他法。”無跡吩咐好其他人後就要離開,“你幫我照顧好他們。”
小昭還想說些什麼,但是又咽了回去,一雙蔚藍眼底是絲縷擔憂:“多多小心。”
不到片刻,無跡又回到了醉客山莊,不同的是這次走的不是正門,而是直接從牆頭翻了進來。
原本打算不動聲色摘兩朵花就算了,沒想到剛到湖邊就看見湖心亭上端坐著一名男子,四周的青衣婢女也都不見了,不由得警醒:這人連自己偷回山莊都算得到,真是心思如海。
庭中端坐的正是趙瑾,此刻已經換了裝束,羽冠換明簪,身上衣衫也換了身更寬鬆飄逸的雲錦長衫,舉手投足衣袂飄飄,十分優雅閑適。
他見了無跡后微微訝然睜大眼睛:“貴客去而復返,可是有什麼忘了?”
無跡也不跟他客氣:“想借公子府上殘花一用。”
“原來如此,可是我府上花枝乃匠人精心培育,個個都是絕品。”他微笑眯眼,“不知張教主想用什麼來換?”
無跡冷冷一勾唇:“在下身無長物,既然你不肯給,那就別怪我了。”說著一個蜻蜓點水俯身摘了池中兩朵櫸芙蓉,瞬息間又飄了回來,一來一回,只沾濕了些衣擺。
“多謝賜花。”無跡也不知道為什麼沒人出手阻攔,按理說這人手下高手眾多,隨便來一兩個自己剛剛都沒有這麼容易得手,但是眼下也來不及去細想。
“張教主要這覃芙蓉做什麼?”那人佯作不解。
覃芙蓉?無跡仔細看了眼手中花枝,覃芙蓉與櫸芙蓉二者極為相似,唯一一處不同就是覃芙蓉花瓣處由小小迭凹,而櫸芙蓉沒有。
她仔細查看后,發現手中確實是櫸芙蓉,抬眼看著面不改色的男人:“不打攪了,告辭。”
“等等!”那人似乎沒想到自己居然騙不了少女,神情這才有所變化,“張教主難道就不想知道我手中為什麼會有倚天劍嗎?”
無跡擰眉,只見他從背後緩緩抽出一把神劍,寒光凜冽,確實是倚天。
果然,少女剛剛就懷疑自己怎麼會看走眼,原來那把倚天劍的劍鞘是真,只有劍身是起檀木,所以才能騙得過自己,現在那人手中握著的正是倚天劍劍身。
“七大門派,是你下的手?”無跡厲聲。
趙瑾卻微微一笑,後退了兩步端詳劍身:“什麼七大門派,我不知道。”
無跡有些怒意,但想到冷謙和周顛二人,也不得不分個輕重緩急,決定先離開此處,到時候再慢慢對付這人。
眼看少女又要走,那人則背手而立,衣袂飄搖:“張教主這麼忙啊?難道就不擔心崑崙?不擔心那位‘雪山銀劍’?”
無跡眯眼:“你要做什麼?”
他這才緩緩一笑:“看來那位崑崙少俠對張教主確實重要啊,如此關懷。”
“你別亂說!”少女覺得他糾纏不清,十分討厭,一點也不想待下去,那人卻不打算放過她,各種引誘,非要激怒自己去奪他手中之劍。
這樣一想,也忍不住警惕起來,那趙瑾心裡肯定在密謀什麼詭計。
“張教主,你今日若是走了,就會有人要死。”見少女百般不中計,男人也收起狡黠的笑,冷下來的眉眼是高不可攀的貴氣。
見他也不裝了,無跡凝眉:“你到底,要做什麼!”
“沒什麼,就是想要張教主你過來,我細細跟你說。”
他語義曖昧,無跡知道絕對有危險,只是他剛剛的話意有所指,難道崑崙弟子真的在他手中?若是自己不隨他意,是不是周之洛就有危險?
無跡不敢賭,於是沉著臉色,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兩人目光對峙,少女眉眼冷冷,而趙瑾則是瑞風含笑。
無跡剛踏進他身側,霎時間腳下石板一松,她驟然變色,想踏空飛起但失重來的太快來不及反應,只能伸手一抓,將近在咫尺的趙瑾也撈了進來,二人齊齊墜入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