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救!”
常遇春跪下直磕頭:“師叔!她的太師父救了師侄,這等大恩,我都承諾了必定要讓您出手相救。”
“她太師父救了你,又不是救的我!憑什麼要我出手相救!”那個青衣長衫的中年男子斬釘截鐵。
“可是,若是沒有她太師父,師侄現在早就死了。”
“關我什麼事!”男子揮著手,“快把這外教人扔出去!”
小無跡站在一旁,看著這位名為“醫仙”的胡青牛居然如此冷漠,是在意料之外。
“師叔!師叔等等!”常遇春拉住他的腿,“師叔,這孩子的娘是白眉鷹王的女兒,殷素素啊!也算半個明教中人!”
原來白眉鷹王是明教的四大法王之一,因為教主仙逝,教眾四分五裂,便一手建立了天鷹教。
果然,一聽此言,胡青牛就停了下來,打量著面前的女孩:“你娘是殷素素?”
小無跡點點頭。
“行。”胡青牛坐在一旁的交椅上,“要我救你,可以,但是你日後要去投奔你外公,不能回武當。”
“不!”小無跡不假思索,“太師父說要我不能入明教。”
“呵!”胡青牛冷笑一聲,“你既要我救你,又看不起明教,算盤打得夠響!出去!”
“出去就出去!”小無跡倔強得很,剛要轉身就被一旁的常遇春攔住。
“師叔,這,弟子不要您救了,師侄願意以命換命,只求您救了這位小妹妹!”
“你要以命換命,我可沒同意!何況你中的這截心掌,若是不要我救,不出一個月必定氣絕。”胡青牛軟硬不吃,看著常遇春有些不耐煩,“你治不治?不想治就出去!”
這一出給常遇春整得實在為難,他又狠狠磕了幾個頭:“師叔,求求您了,我身為明教中人,承諾既然已經許下,又怎麼能違約呢!”
“這是你許的,管我什麼事!”
“師叔也是明教中人啊,這等有辱明教名聲的事兒,師叔要袖手旁觀嗎?”常遇春拿了頂大帽子壓他。
胡青牛一向倔脾氣:“首先,這承諾是你許下的,關我什麼事?再說,明教名聲早在陽教主仙逝后就蕩然無存了,現在跟我談名聲?”
“常大哥,我不要他救!”小無跡看不下去了,她想把常遇春扶起來,“反正我這也是絕症,就算你苦苦求了也治不好,常大哥你好好治病,我回武當了。”
“不行,不行!無跡!”常遇春慌忙想要攔住他,但是突然看見一直漠不關心的胡青牛站起身來,“師叔,師叔您答應了嗎?”
胡青牛充耳不聞,他居高臨下看著小無跡:“小子,你得的什麼病?”
“關你什麼事?反正也不要你救!”張無跡對他鐵石心腸的模樣印象深刻,毫不客氣回應道。
胡青牛冷笑一聲:“奇了。”然後伸手就要去探她的脈。
小無跡剛要掙脫,就見他已經鬆了手。
“玄冥神掌?”胡青牛臉色凝重,“你這女娃小小年紀,怎麼會中這種失傳已久的掌毒?”
張無跡閉著嘴沒有說話,好在胡青牛也不是真的要問清楚,而是對這赫赫有名的玄冥神掌起了好奇之心,從來無人可解的掌毒,若是被自己解了,豈不是醫術造詣更深幾層!
“小女娃,你走了大運氣,這毒我幫你解。”
常遇春大喜過望,剛要出言感激,就聽見他慢悠悠的繼續說道:“但是,等這毒解了,我就要親手殺了你。”
“師叔!這!”常遇春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小無跡斬釘截鐵的答應了。
“好!”張無跡看著胡青牛,不悲不喜,反正遲早是個死,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自此,胡青牛開始給張無跡解讀醫治,只是不願為常遇春出手。
無跡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幾番求情沒用下,只能自己看看醫書,渴望能找到些線索。
某日在醫書的一頁看見關於截心掌的記載,立刻鑽研起來,只是她年紀尚小,哪裡看得懂著晦澀醫術,一時間抓耳撓腮,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求助胡青牛。
只是胡青牛早就知道她是為了救常遇春:“你要問任何一章我都能告訴你,單單就截心掌這一章,我告訴你不可能!”
“為什麼?你不是他的師叔嗎?”小無跡不懂。
“不過是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師叔,況且他當時硬氣得很,非要以命換命,那我又怎麼可能主動出手?”
無跡年紀小,對人情世故絲毫不懂,實在無法理解胡青牛這舉動,只能憤憤不平,自己潛心鑽研。
好在之前在冰火島上義父曾經嚴厲教導她點穴之術,所以對於人體穴位她認得分明,終於在二十多日後,常遇春奄奄一息之際,張無跡克服膽怯,咬著牙紮下一針。
銀針入體,血流如注,無跡嚇得大哭,為,為何會流血?
常遇春倒是洒脫:“無妨,無跡妹子,反正我遲早是個死,你儘管扎針就行。”
見他如此安慰,小無跡忍住熱淚,顫巍巍的又下一針,並未出血,剛鬆了一口氣就見常遇春一口血吐了出來。
張無跡嚇得立刻又哭了出來,向一旁看戲的胡青牛求助。
“別問我,我說不救就不救。”
無跡淚眼朦朧的為常遇春擦去血跡,抽泣間見血色偏黑,又見他臉色並未青白,知道只是淤血而已,這才放心,慌忙去藥房抓藥。
只是她雖然知道開什麼藥方,但是哪裡見過那些“茯苓”、“黃芪”長什麼樣子,問那兩個葯童又沒有回應,只能自己亂抓一通。
胡青牛見狀大笑:“你這副葯給他吃了,怕是不死也殘。”
無跡更是手忙腳亂,慌慌忙忙的去了一半分量,熬了葯立刻端了送去。
常遇春醒了,見無跡一臉躊躇,倒是爽朗一下,端起碗一飲而盡。
無跡擔憂的觀察他的臉色,而門口看戲的胡青牛倒是捻了捻鬍鬚,轉身離開。
調理了半個多月後,常遇春身子漸漸轉好后就向二人告辭了。
而張無跡知道自己身子雖然並未治癒,但是手腳寒涼的毛病漸漸消失了,知道胡青牛為了自己下了不少功夫,對他也變得尊敬許多。並且自己閑來無事翻看他的醫術,有什麼問題他也都一一回復,就是態度不怎麼好罷了。
嘆了口氣,她繼續搗著手裡的葯:世事難料,萬一這玄冥神掌就讓他治好了呢!
時間一日日過去,春去秋來,秋去春又來。
這日剛剛采了草藥下山,張無跡就看見門口站了幾個人,細問之下知道這些人都是來找蝴蝶谷“醫仙”胡青牛醫治的。
可是蝴蝶谷一向避世,怎麼會突然有這麼多不治之症的人來找呢?
張無跡將此事告知胡青牛後,他只說“不用管”,第二天就不知為何得了天花閉門不出。
門口的人越來越多,他們擠在院子里,哀聲怨道,一時間蝴蝶谷成了收容所。
張無跡本想當做看不見,但是這天突然來了對母女,母親容貌清麗絕倫,只是眉間有些揮之不去的憂愁,女兒天真可愛,比自己還小上一歲。
無跡覺得那對母女有些面熟,但是也並未刻意打聽。上山採藥回來時,被那位母親攔住:“小姑娘,我可否請你通傳一下,讓胡青牛胡醫仙出手相救?”
那女子實在面善,說話又溫溫柔柔,無跡歪著頭:“不知您得的什麼病?”
她沒有輕視無跡小小年紀,而是輕輕掀開左手手臂,原本白皙瑩潤的手臂居然漆黑一片!
“斷魂掌?”無跡忍不住一驚。
那位母親愣住:“小姑娘你如何得知的?”
無跡自然是在醫術上看到過有關記載,只是首先她仍是一個半大孩童,根本沒有行醫經驗,而且她所學都是胡青牛教的,於情於理都要稟告一聲,於是並未回答,反而問了另外的話:“這位夫人,我見您面善,我們可是之前見過?”
那夫人皺著秀眉仔細看了圈面前女孩,這才驚喜出聲:“你,你可是無跡?”
張無跡心想二人之前果然見過,只是不知這位是哪位長輩?
“我,我是你紀姑姑!”原來那人是當年武當山巨變時的紀曉芙,匆匆一別叄年有餘,她也沒認出故人之女。
“紀姑姑!”無跡對當年那位送上項圈的紀曉芙印象深刻極了,因為當年武林眾人皆懷惡意,只有那位峨嵋紀曉芙和少林空念伸出援手。
二人相遇,自是一番親密寒暄。
“原來你竟然受了玄冥神掌。”紀曉芙愛憐的撫了撫她的臉頰,一旁的楊不悔小妹妹也安慰的牽住無跡的手。
小無跡笑了笑:“姑姑不必擔心,胡醫師在給我醫治。”
“至於您的病......”無跡遲疑了下,“胡前輩一向倔強,他是不肯為他人醫治的,若是您信得過我......”
“他不救,我遲早是個死,哪裡說得上什麼信不信呢?”紀曉芙溫柔一笑,“倒是要勞煩你費心救我了。”
“紀姑姑客氣了!”小無跡心定了幾分,然後又想到,“姑姑是為何受的傷?”
“是一個名為‘金花婆婆’的老婦人。”紀曉芙皺起眉,“她重創武林各派人士,讓我們去找蝴蝶谷胡青牛醫仙救治,否則只能等死。”
無跡心頭湧上一股不祥預感,但是也沒有明說,將紀曉芙母女安置在一件空房中后就去找了胡青牛,將此事一一告知。
胡青牛一聽“金花婆婆”,語氣驟然怪異:“此事你別管了,我得了天花,你去谷外住上半個月再回來。”
“胡醫師,那個金花婆婆來者不善是嗎?”無跡當然不會被他糊弄,“她是來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