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當年是天鷹教為了奪取屠龍刀出手打傷了俞岱岩,雖然終身殘廢並不是天鷹教的手筆,但是歸根結底,若是沒有殷素素率先傷人,俞岱岩也不會有如此下場。
殷素素落淚據實以告,六人皆是大驚,張翠山更是心神巨創:一向愛憐的妻子居然害了親如手足的叄哥!雖然終身殘廢並非她做的,但是仍有不共戴天之仇!
情與理、愛與恨、忠與義,幾番交織下他忍不住崩潰了,房內是愛妻和叄哥的不世之仇,門外是千萬武林人士前來逼問義兄所在,心灰意冷下,他顧不得一切,含淚衝到殿外張真人面前:“師父,弟子罪孽深重,只求師父一件事!”
在場眾人都不理解他為何突然如此憤慨,張叄豐也心有疑惑,但見他頗為悲痛忍不住溫言:“甚麼事?你說罷,為師絕無不允。”
張翠山叩了叄個頭:“弟子別無他念,只有一個愛女不知陷入何人之手,只求師父救她逃出魔掌,教導她長大成人,弟子感激不盡!”
說完轉身看著虎視眈眈的武林諸位,咬牙道:“所有罪孽都是張翠山一人所為,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說著橫過佩劍,在脖頸上一劃,鮮血迸出,頓時斃命。
這些舉動一氣呵成,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全都驚愣在地,張叄豐及同門之人驚呼搶上,卻是遲了,劍落斷喉,張翠山已經了無生息。
就在此時,不是何處傳來孩童聲音,尖聲凄慘:“爹爹!爹唔!”還未出口就被人掩住口鼻。
張叄豐身形一晃,看見一個韃子模樣的男人手裡抱著個七八歲的女孩,想必她就是張翠山之女。
適逢愛徒慘死,一腔悲憤下,只是抬手起落間,女孩便被抱了過來,而那韃子似乎不欲多纏,直接逃走,張叄豐本想追,但是殿內一片狼藉,只能忍下。
而殷素素早跟著進了殿,眼睜睜看著愛人當著自己的面自刎而死,何嘗不知他是恩義兩難全,又見女兒平安歸來,含了淚走過去:“無跡,讓娘抱抱你。”
小無跡伏在她懷中淚流不止:“娘,為什麼?為什麼爹爹會死?他是被誰殺的?”
殷素素亦是哭顫:“這裡的每一個人!他們上山來,逼死了你爹爹!”
無跡抬頭,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一個一個掃過去,她年紀尚小,但是眼中的恨意確實讓眾人忍不住心頭一冷。
“無跡,無跡,我的孩子。”殷素素撫摸著愛女的頭,落淚不止,繼而道,“既然你爹死了,那我就只能把你義父的下落告知他人!”
“娘!”無跡雖小,但是也被張翠山教導得十分明辨是非,“不行!不行!”
殷素素緩緩放下孩子,看著少林一派:“這裡,我只信得過空聞大師,也只會把謝遜的下落告訴您一個,請移步!”
少林方丈不疑有他,跟著殷素素走到一旁角落,二人竊竊私語了幾句。
“謝遜就在那,空聞大師去找吧。”殷素素慢慢回來,走到女兒身邊。
空聞大師一臉茫然,急忙追問:“女施主,在哪?您說清楚啊!”只是還沒走上去就被其他人團團圍住,紛紛探尋謝遜下落。
殷素素俯身抱了下女兒,見她一臉焦急低聲道:“娘沒告訴他,娘什麼都沒說。”
無跡欣喜點頭,眼裡的淚水順著臉頰落了下來,還沒說話,就感覺身上一沉,殷素素也軟倒了下來:“娘!娘!!!”女孩聲音尖利恐慌。
眾人衝上前去,只見殷素素小腹插了一把匕首,而她也斷了氣。
原來她早就存了殉夫之意,早在抱著無跡時就自捅心腹。
無跡哭喊發現殷素素毫無反應,知道她也去世了,絕頂悲痛下也沒了淚水,她惡狠狠的盯著空聞:“是你!是你害死我娘的!是你!!”
空聞雖然是第一武學門派的掌門,但是逢此巨變也忍不住退了一步:“不,不是我,是她自盡!”
“就是你們!是你們在座的每一個人!”小無跡恨恨咬著牙看過每一個圍上來的人臉,將他們一一銘記心中,“你們都是惡人!”
空聞大師忍不住咳嗽一聲:“張真人,這等變故並非我所願,張五俠夫婦既然自盡,那麼我們便不再糾纏,告辭了。”
說著,帶著身後的諸位少林子弟離開了。
張無跡伏在父母遺體邊默然痛哭,突然眼前遞過來一串瑩潤佛珠,含淚雙目抬起,見是一個年級尚小的少林子弟,也就十來歲,眉心一點硃砂,容色清絕,光華潔凈,那雙眼裡依稀含了幾分不忍和慈悲。
只是她現在滿心悲憤,一心覺得這些光頭都是世上最險惡之人,只聽清脆“啪”聲,直接揚手將他手上佛珠打落。
“我不要你們的東西!你們都是惡人!”女孩尖利的聲音像是一把匕首。
他倒也不惱,白玉手背上被打的紅了一片也不說話,只是嘆了一口氣,念了句“阿彌陀佛,節哀順變”,便將佛珠拾起離去了。
而一旁峨嵋派也要退走,其中跟武當第六子有婚約的一位名叫紀曉芙的女子含淚與眾人言別,見張無跡日後一個人孤苦無依,取下手中項圈:“好孩子,別難過了,我們會好好照顧你的。”
張無跡哪裡肯接,扭頭避開了她的手,一時之間紀曉芙也是尷尬十分。
峨嵋的師太見狀冷聲:“走了,曉芙!跟個孩子多說什麼!”紀曉芙只得含淚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