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丁敏君口頭這麼說,但是每晚交換飯菜的時候不亦樂乎,不過兩日,便自發的把峨嵋飯菜遞給小誅了。
這晚駐紮營地時,無跡偶然看見滅絕師太和一個穿著銀灰衣袍的中年男子正在說話,兩人容色正經,想必是極其重要的事情。
“你師父怎麼了?”無跡小聲問一旁的丁敏君。
丁敏君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明日就能到光明頂下了,在商量事宜唄。”
“明日?這麼快!”無跡訝然。
“你叫什麼?攻打光明頂跟你有什麼關係?”丁敏君不以為意,“辰時了,快去取飯菜。”
無跡不滿的看了眼她,還吃上癮了,一邊若有所思的下了車。
攻打光明頂一事聲勢浩大,自己到時候暗中觀察,若是有熟悉之人遇難也能伸手救助,只希望到時候能化險為夷。
心不在焉走到帳篷南側,月光下一身藍白衣衫的青年已經等著了。
無跡走過去提起笑:“多謝周師兄。”
“之前陳師妹說,你今年十七?”周之洛端雅溫和,淺笑時更是令人傾心。
無跡看著碗里的飯菜點點頭,每次這人總會閑聊些事兒,自己只挑了些不痛不癢的回復,不過今日居然有辣炒雞丁,下飯極品啊。
“你父母既然雙亡,怎麼被峨嵋挾持?”青年不動聲色遞過碗。
少女立刻接了過來:“我哥哥給他們下了毒,我會解毒,就被抓住了。”
“哥哥?親哥哥?”
青年似乎咬字不太清楚,親哥哥還是情哥哥說的囫圇,無跡也沒注意,搖著頭:“不是兄妹勝似兄妹。”
“這樣啊。”周之洛微微拖長聲音,語氣愉悅,“對了,碗有些燙,這塊手帕你墊在手心。”
無跡擺手:“不不不,我不怕燙的,你快收回去,咦——?”
青年遞過來的手帕有些陳舊,雖然乾淨,但是著實有些奇怪。這些天接觸下來后她也知道周之洛喜潔,周身衣著從來都是乾淨如新,沒想到也有這麼念舊的一面,乍一看這手帕少說也有好幾年了吧。
青年見她“若有所思”盯著手中的方帕,微微勾唇又加了句:“無跡小時候去過洛水嗎?”
“咦?”無跡更是詫異抬頭,“你?你難道是?”
卻見周之洛緩緩一笑,神色溫柔夾雜幾分篤定:“果然是你,無跡妹妹。”
“周?周哥哥?”無跡有些驚詫,“你如何認出我的?你怎麼沒在武當?你不是跟太師父回去的嗎?”
周之洛微微一笑,對前一個問題避而不答,只溫言細語道:“當年我確實是跟張真人回了武當,但是不久后崑崙來拜謁,崑崙掌門見了我,覺得我根骨更適宜崑崙劍法,恰好當時未入武當拜師,便去了崑崙。”
“居然如此!”無跡愣然,“我還以為你在武當呢,還說過段時間能去看你。”
“是么?”周之洛垂眸看她,“不過是人生偶有轉折罷了,倒是無跡妹妹,時隔多年居然能在此遇到,看上去波折連連啊。”
“是!”經歷的種種磨難一時湧上心頭,重見故人的心緒也讓少女喜不自勝,五味雜陳之下無跡大致講述了下自己的經歷。
“原來如此,你竟然遭遇了這麼多的事。”周之洛嘆惋看著她,“人世多磨難,不過無跡妹妹能逢凶化吉也是好事。”
“是。”無跡點點頭,“我一直很想太師公,我也很想回武當。”
周之洛看著少女低落的垂下頭,對著她頭頂的發旋盯了一會兒,輕輕伸手攬住她的肩頭:“會回去的,我去跟滅絕師太說一聲,讓她放你們離開。”
“多謝周哥哥。”無跡抬頭看他,“只是七大門派圍攻光明頂,不知道武當派的是誰?”
“武當五子。”除卻殘廢的俞岱岩和已死的張翠山,七子只剩五子。
無跡瞭然點頭,太師公年紀大了,圍攻光明頂這種事必定不可能親自出場:“既然已經到了,那我就繼續跟著峨嵋,也好早日跟大師叔他們相見。”
“嗯。”剛一頷首,周之洛臉上笑意就頓了下,然後眉眼驟然冷凝,劍光一閃后朝著身後一個斜掃,有東西落在乾枯草地發出“簌”聲。
無跡也察覺到不對勁,擰眉看去。
從暗處緩緩走出來一個黑衣少年,那人眉眼沉鬱,盯著周之洛的眼神似乎有不共戴天之仇。
“小誅,你怎麼來了?”無跡睜大眼睛。
“我不來,你要跟他聊多久?”少年陰沉沉開口,上揚的眼尾勾著陰冷的嘲諷。
“我......”無跡語塞,“不是你看到的這樣,此事我可以跟你解釋。”莫名其妙就變成了理虧一方的少女十分不解,但還是朝著他走去。
看著少女沒有理那個男人直奔自己而來,少年身上的戾氣總算消減了些。
無跡拉著小誅離開,回頭朝著周之洛抱歉一笑:“抱歉,周哥哥,我代小誅給你道歉,你別介意,我先走了。”
周之洛從始至終臉上都是無波無瀾的淺笑,他目送著二人離去的身影,然後看見那個少年背著無跡回過頭,目光陰冷至極的掃著自己,然後凝在剛剛攬著少女肩頭的左手上。
黑衣少年無聲開口:下一次,就殺了你。
不善至極的口氣和極其狠厲的眼神,周之洛眯了眯眼,從小到大還沒有人這麼威脅過自己。
那個少年......是什麼來頭?
原本聽說只是個有著救命之恩的少年,沒想到居然是個披著人皮的狼。
緩緩落眸到左手,少女圓潤的肩頭觸感彷彿依舊仍在,周之洛微微低頭讓碎發遮住眉眼。
“哎呀,你怎麼回事!”無跡拉著他走到馬車旁邊的寂靜空地,“還沒說話就動手!”
“他是誰?”小誅直接開口,“為何摟著你?”
“他是我年少相遇的一個哥哥!”無跡無奈解釋,“我小時候身體不好,他當時耐心勸誡過我,我一直很感激他。”
“我也不知道如今還能相遇,我們也是今日才認出來的!”無跡坦言,“我只是說了我的經歷,他只是‘輕輕’拍了下我的肩膀,‘安慰’一下而已,哪裡就摟著了?”
小誅見她神色坦然至極,也不想在她面前做出咄咄逼人的模樣,只能鬆口:“真的?”
“當然真的!”無跡撇嘴,“我要是真的跟他有什麼,哪裡會拋下他過來安慰你。”
小誅頓目,雙眼灼灼看著少女。
無跡也察覺到自己剛剛的話似乎有些不對,忙垂了眼睫想要打哈哈糊弄過去,卻被他強抬著下巴,二人四目對視。
他的毒消的很快,一張臉已經去了七七八八,剩下些蜿蜒的青黑長絲彷彿是精心綉上去的紋樣,將少年本就邪肆的容色襯得愈發惑人。
察覺到他呼吸有些熾熱,無跡不安眨著睫毛:“我,我說真的呀,你不信嗎?”
看著少女粉嫩的唇瓣開合又抿緊,小誅忍不住盯著看,心頭莫名湧上一股衝動,他彷彿被誘惑了一般,輕輕貼了上去,將還在惶惶解釋的雙唇吻住。
剎那間,風清月明,寂地無聲。
無跡呼吸一窒,只看得見他眼底流光溢彩的桃花水色。
唇上是少年熾熱顫抖的碾磨,他生澀,不懂得技巧,只能憑著直覺啟開少女的貝齒。
二人唇齒難免相碰,有些痛。
無跡被磕醒,想躲,卻被他攬住腰,緊緊按向懷裡。
無處可躲。
小誅的呼吸緩緩加重,細細的喘透過耳膜傳來,撩的人面紅耳赤,長長的睫羽垂落,那雙盛滿天地星辰的眼中不再是陰冷嘲諷與疾世憤俗,而是綿綿柔情。
無跡抵在他肩頭的手掌緩緩松下勁,彷彿被難得露出柔軟腹部的狼王所迷惑,她不再拒絕。
少年順勢越吻越深,水光朦朧的眼眸微微眯起,他掠奪著少女的一切,口腔中的空氣被席捲一空,極致糾纏下,低喘也不再小聲。
月色下的少女予取予求。
等到重新呼吸到空氣后,無跡頭腦有些發暈,她怔愣看著遠處天際,少年緊緊擁著她,低沉纏綿的氣息吹拂在少女耳邊,讓她的右半邊身子都有些麻。
二人相擁片刻后,小誅才平復來,他輕輕鬆開少女的腰,看著她有些紅腫的雙唇,低頭憐惜舔了下:“你不可以辜負我。”
他一邊輕吻著少女的唇瓣,一邊含含糊糊道:“我會殺了你的。”
無跡被這話嚇得回過神,她看著面前一臉柔情的少年,只覺得離譜,纏綿主動的是他,說要殺了自己的也是他。
男人,真難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