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不怎麼餓了。”傅舒夜把點心盒子塞到他懷裡。
千雩沮喪的捧著紙盒,偷眼去看傅舒夜。夜色中,月華下,傅舒夜的嘴角噙著笑,眉眼舒展開。
千雩放下心來,把紙盒胡亂塞進乾坤袋,準備抽空再好好研究研究朱古力的做法:“剛剛我見你有些落寞。”
“每月總有幾天,我會控制不住想些莫須有的東西,為未知的東西擔憂,情緒低落,食欲不振。”傅舒夜西子捧心。
傅舒夜中午一個人吃完了整隻果木烤鴨,千雩想既然食欲不振都能吃掉一隻鴨子,或許心情好時,遭難的鴨子會更多吧……
“思考人生,為眾生的生存大事焦慮。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凡人生命如此短暫,他們是為了什麼而活。蜉蝣朝生暮死,相較於凡人,壽命更加短暫,他們卻能無知無痛的活著。天地萬物……”
千雩認真聽了半晌這番毫無邏輯的言論,總結出來真相,傅舒夜可能是太閑了。
他打斷悲天憫人的謫仙人的沉思,彎唇一笑,露出白亮牙齒:“今晚我們把昨天沒來得及做的事情做完吧。”
傅舒夜眨眨眼睛,從杞人憂天中回神,對他一笑:“也好。”
無頭屍案告一段落,御史台兩位年輕中丞一個身死,一個逃逸,令原本就身體抱恙的黃大人備受打擊,一病不起。
傅舒夜臨行前,欽宗皇帝極力挽留,有讓他填補御史台空缺之意。傅舒夜以志不在此推辭,拜別皇帝,出宮等待前往慈元殿與皇后話別的趙函。
馬車中涼爽宜人,還有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小几上放著幾瓣冰鎮西瓜。
千雩和白藏在玩牌九。傅舒夜掀簾進來。千雩看到他,露齒一笑,藉機扔了手裡的爛牌:“阿夜來了,不玩了不玩了。”
傅舒夜拿了瓣西瓜,問白藏:“仍舊回清涼寺么?”
白藏點頭:“我不在的這些日子,不知孩子們可還應付的來。”
“你總不能一輩子護著他們。”西瓜甘甜無籽,傅舒夜又拿起一瓣。
白藏微微一笑:“左右沒有其他事,一輩子護著又有何妨。”
千雩往車外探頭,見趙函抱著一堆東西,興高采烈的朝馬車走來。
千雩替他打簾,趙函把東西一股腦兒堆進車裡,自己也爬了上來。
傅舒夜翻看那堆物事,精巧的機簧木鳥,黃金西洋鍾,綾羅制的布包,一套水晶茶具,幾隻翡翠鐲子,牛皮外殼的萬花筒,品類繁多,不一而足,甚至還有一提裝著杏仁酪的食盒。
杏仁酪馥郁芬芳,傅舒夜毫不客氣的拿銅匙舀了一勺,感嘆:“皇後娘娘對你真好。”
千雩從那堆哄小孩的玩意中翻出個帶著香味的小冊子,隨手翻看:“這是什麼?美人圖嗎?”
白藏把腦袋湊了過來。
千雩大聲念道:“林妙音,林博士之女,年二八,賢良淑德,品行端正。馮楚楚,馮司馬長女,年雙十……”
趙函從他手中搶走冊子,臉上泛著可疑紅暈:“這是選秀女的造冊,不知道怎麼混進來的。”
“可能你正妃之位空置已久,皇後有些操心吧。”傅舒夜品嘗著杏仁酪,損人不利己。
“不是這樣的。”趙函把那本造冊塞進萬花筒,偷偷看了眼白藏。
白藏閉目養神,神態並無異樣。
回程並不著急,馬兒走走停停,四人在車中玩牌九,等到日頭西斜,傅舒夜掀簾看了看,馬車停在一個小村落附近。
村落外是成片的麥田,金黃的麥子迎風招展,倦鳥歸林,紅霞滿天,別有番世俗蕭瑟味道。
千雩在旁邊探出個頭:“進村嗎?”
傅舒夜道:“村子太小,想來沒有客棧。”
“與其住在農家,不如在車上將就一晚。”趙函提議。
其餘叄人沒有異議,千雩使了個空間法術,馬車內寬敞起來,四人並排躺下還有富餘。
紙人做的車夫在外靠著馬車睡著了。田野寂寂,不時傳來聲聲蛙鳴,灰背的蟋蟀蹦到車夫腳上,嗅了嗅,又蹦走了。
趙函翻來覆去,左邊的傅舒夜不理會他,右邊躺著的白藏卻沉不住氣了:“趙施主這般不安生,可是生了痔瘡?貧僧這裡有葯。”果然從衣襟里摸出個瓶子來。
趙函坐起來,沒好氣道:“這麼早,誰睡得著啊?”
左手邊的傅舒夜和千雩胸膛起伏,發出平穩呼吸聲。
趙函無語,抱膝在黑暗中坐了半晌,仍舊沒有睡意。
“環境簡陋,也沒有美人嬌妾相伴,趙施主將就幾日,等到了青州……”白藏善意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