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千雩退後幾步,看清了面前情景,對紅光包裹中的怪物大皺眉頭。
節肢動物細長多毛的腿爬過牆頭,發出細碎的聲響,迅速消失在一座宅院里。
千雩躍上牆頭,手中多了條鞭子,將院中草木抽打的四散凋零。
多腳長毛的怪物無處藏身,再次躍上屋脊,被趕來的白藏和趙函撞個正著。
“大……大蜘蛛!”趙函驚呼,差點從屋上掉下去,被白藏一把拉住。
細長如鋼鉤般的前螯朝趙函伸來,想要挖出他的眼睛。白藏閃在趙函身前,伸出手,輕輕捏住那隻帶著倒刺的毒螯。
“咔嚓”一聲,他掰斷了蜘蛛的一條腿。
蜘蛛愣了愣,雙目泛著紅光,怒吼一聲,朝白藏噴出團白霧。
“閃開!”千雩道,手中長鞭揮來,截斷了那團白霧。
白藏攬著趙函後退,落到另一處房屋屋頂。
金光從傅舒夜敞開的袖口竄出,在空中盤旋片刻,飛下來,將蜘蛛捆住,七條腿一根不落綁在一起,末了還在頂上綁了個蝴蝶結。
傅舒夜施施然落到屋角的嘲風獸上,看著如此造型的蜘蛛,摸了摸肚子,有些想吃大閘蟹了。
千雩踢開腳下那團蛛絲,手中長鞭一甩,朝蜘蛛餘下的一條毒螯而去。
“別這麼粗魯。”傅舒夜握住他的手,“話還沒問,就這麼殺了她得不償失。”
千雩道:“這傻妖怪把我們帶到了她的巢穴,有什麼話直接問她主人不是更好。”
他們一路未下殺手,追著蜘蛛從東南跑到這處宅院。這蜘蛛精信念感極強,拼了命也要往這裡跑,顯然這裡有她認為可以保護她的東西或者人。
傅舒夜微微一笑,朝那蜘蛛走近一步。
蜘蛛發出一聲怒吼,立刻被一鞭子抽在脊背上,千雩冷笑:“真難聽。”
蜘蛛顫抖了半晌,猩紅的眼睛閃爍,紅光散去,露出一張女子妖艷的臉。
“果然……”走過來的白藏道,“是蛛女。”
“周世茂、李澤源和劉通都是你殺的吧。”傅舒夜耐心的詢問蛛女。
趙函想起那日傅舒夜在周世茂斷頸處看到的白色絮狀物,應當是蛛絲了,低聲喃喃:“蜘蛛怎麼會長了張人臉,竟然還如此貌美。”
蛛女咯咯笑起來,妖邪的雙目掃視了一圈,在四人臉上流連:“你們怎麼知道我會去吳起那裡?”
吳起是傅舒夜蹲點的那戶宅子的主人。
千雩抱臂,冷眼看著她垂死掙扎:“我們並不知曉,只是隨機挑了幾個好色之徒蹲點。”
傅舒夜笑了笑,慈眉善目道:“我的運氣一向很好。”
蛛女舔了舔鋒利的獸齒,揚起頭,坦然承認:“沒錯,那叄人是我殺的。”
“為什麼?”趙函攥緊拳頭。
“妖怪殺人還需要原因嗎?”蛛女好笑的看著他,“若是非要說個緣由,那就是我餓了上百年,出門覓食,碰巧遇到他們。”
“你……吃了他們的頭?”趙函不可置信。
蛛女咯咯笑起來:“是啊,我喜歡那種咬碎頭骨的脆響,粘稠的腦漿會在嘴裡迸濺出來,想一想都要令人流口水。”
她吞咽了一下,眸中妖紅一片。
有碎裂的聲響從腳底傳來,似乎是陶瓷罐子受了高溫,從裡面裂開。無數細長的腳爬過地面,爬上牆壁,悉悉索索,越來越近。
千雩皺起眉頭,望向腳下。
黑色的潮水淹沒了腳下的房屋,一層迭一層的蜘蛛蜂擁著爬上屋頂,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
“真噁心。”白藏嘆息。
“這是毒蛛。”蛛女瘋狂大笑起來,眼中紅光愈盛,“你們經歷過被毒蜘蛛啃噬的痛苦嗎?如果沒有,今日便讓你們嘗試一下,必定終生難忘。”
“那滋味一定很不好受,是吧?”傅舒夜的聲音帶著絲涼意,如同荒原上的薄冰。
焚天之火起於無地,烈焰中俊美如神祇的男人朝她走來,蛛女驚懼掙扎,幌金繩卻越縛越緊。
“絡新婦,一百年前,陸洲某地領主的妾室,因為紅杏出牆,被扔進裝滿毒蛛的箱子里,遭啃噬而死。”年輕的僧人身穿月白袈裟,臉上卻沒有出家人的慈悲,望著蛛女的眼睛裡帶著厭惡。
燒死的毒蛛沿著屋檐掉落,很快院子中便積了厚厚一層。
被紅蓮業火吞噬的恐懼攫住絡新婦的心臟,令她不由自主的尖叫:“不是我的錯!男人可以叄妻四妾,女人做了同樣的事情卻死都不得好死,為什麼?這是什麼道理!和尚,你告訴我,這是什麼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