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來了,在趙函府上。”白藏道。
“什麼大夫?”千雩一臉莫名。
“給你治腎病的大夫。”白藏幽幽望著他,在他反應過來之前,沿著雲梯原路返回。
千雩炸毛:“喂!臭和尚,你給我說清楚,什麼腎病?誰腎有毛病?”
傅舒夜打著哈欠下樓:“這麼早就來了。”
千雩轉而向他:“白藏說給我治腎病的大夫是怎麼回事?”
傅舒夜一愣,想起昨日在黑市編造的謊言,對千雩微微一笑,化作縷神光逃了。留千雩在原地跳腳。
到了王府,家丁把傅舒夜引到正廳,趙函與白藏都在,與廳內三個鐵塔似的大漢面對面坐著。
傅舒夜左右看看:“不是說大夫來了么?”
白藏指了指那三個大漢:“這便是了。”
傅舒夜“咦”了聲,打量起這三個漢子。
三人皮膚黝黑,面孔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臉頰幾乎被桀驁不馴的鬍鬚覆蓋,濃眉深目,腰間挎著鐮刀,其中一個手裡提著個箱子,箱子邊角有少量血水滲出。
中間的大漢對傅舒夜拱了拱手:“公子,貴夫人的病耽擱不得,咱們現在就開始治病吧。”
三個大漢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傅舒夜有些躊躇,這三人氣質實在不像大夫,反而更像茹毛飲血的屠夫。
大漢們看出他的猶豫,拎著箱子的漢子開口道:“俺們刀法很好的,貴夫人還沒感覺到疼病就治好了,保證藥到病除。”
漢子的胸脯拍的咚咚響,傅舒夜仍舊遲疑。
“刀法?”他目光落在漢子腰間,該不會是……
似乎是為了印證他的想法,中間的漢子從腰間抽出鐮刀,在空氣中揮舞:“公子,快讓俺們進去吧。俺們不止你這一單生意,忙著嘞。”
傅舒夜盯著揮舞著的三把鐮刀,這哪裡是來治病,分明是秋收刈麥的場景。
白藏倏然道:“能否詳細說說你們治病的經過?傅公子愛妻深切,不想有任何風險。”
漢子交換了個眼神,中間大哥模樣的漢子點頭,揚起手中鐮刀道:“我出刀,在病人皮膚上劃出傷口,二弟取出病人體內病灶並換上新鮮器官,三弟在傷口敷上膏藥。整個過程眨眼間便可完成,病人睜開眼,皮膚完好如初,甚至感覺不到疼痛病就好了。我們兄弟三人配合親密無間,從未失過手。”
三名大漢俱都挺起胸膛,三臉洋洋得意。
“原來如此。”白藏道,“那日在四方街突然飛沙走石,一個挑扁擔的農人腰間一涼,衣衫破了個口子,卻沒有傷口,也不覺得疼痛,想來便是你們所為。”
大哥模樣的漢子點頭,供認不諱,眸中滿是炫耀神情。
“你們真能使出這麼快的刀?”趙函不信。
“因為他們是妖怪。”傅舒夜道,微笑望向三兄弟,“所以黑市上流通的人類器官都是你們從青州百姓身上摘的?”
“正是。”大哥漢子道,“像肺和腎,人類都有兩副,我們把多餘的那副拿出來,給需要的人,是行善事。而人肝可再生,切去一半,半年後恢復如初,可重複使用。另外眼、耳、手、足都可斷去而不影響生命。”
這番歪理邪說聽得趙函大皺眉頭,也只有妖怪才會有如此奇葩的思維方式。
“唔,”傅舒夜摸了摸下巴,“有道理。如此說來我以極快的速度砍斷你的尾巴,你不會死,也不會疼,尾巴除了保持平衡外沒有其他作用,卻可以給汴梁貴婦做圍脖取暖,是不是也合情合理?”
他話音剛落,三名大漢化作三隻黑足鼬,體型碩大,抱著鐮刀面面相覷。
“大哥,你現原形了。”較小的那頭黑足鼬道。
較大的黑足鼬跳腳,叫道:“風緊,扯呼!”
三隻妖怪拔足狂奔,門前升起金絲網,把它們困在大廳。黑足鼬揮舞手中鐮刀,金絲網冒出一溜兒火星,網眼不疏反密。
傅舒夜提起地上被鐮鼬們遺落的箱子,慢慢走到它們近前。
鐮鼬們抱在一起瑟瑟發抖,彷彿面前不是個美青年,而是窮凶極惡的大妖王。
“給你們個將功補過的機會要不要?”傅舒夜問。
“要,要!”鐮鼬們跪伏在地,爪子抱在胸前,不停作揖。
“把這腎臟還回去。以前的既往不咎,日後若是再發現你們做這種營生……”傅舒夜頓了頓,發出聲冷笑。
鐮鼬們抱頭痛哭:“不敢了,俺們不敢了……”
“很好。”傅舒夜把箱子扔給較大的那隻鐮鼬,“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