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是折可適的決定,他現在是全軍統帥。
黑夜中,數不清的人影在山路中穿行。
黑壓壓的和周圍的山林夜影融為一體,浩浩蕩蕩彷彿直到天邊,宋軍的軍卒牽著馬,嘴裡咬著樹枝,小心翼翼的前進。
黑夜中騎馬容易出事,現在出事的時候。
唐雲所在的選鋒部隊在最前面,他們都由折可適的牙兵組成,擔當的是最艱,待會兒戰鬥打響他們要最先發起進攻。
折可適帶兵最是賞罰分明,親拿最多的犒賞,享受最好的待遇,但是戰鬥時也要擔任最危險的任務。
此刻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出,手裡握緊了戰馬的韁繩和兵刃,路他們是熟悉的,們擔任硬探斥候曾多次深入夏境偵查,尾丁屯就在前面不遠,但是兵馬幾百人嗎? 所有人的腦子裡都在轉這個念頭,唐雲也不例外。
依照折可適現在的部署,夜色襲破尾丁屯,然後在此歇馬直到天亮,養精蓄銳之後靠騎兵的速度韋州城下,幸運的話夏軍甚至可能做不出有效反應。
如果情報正確的話,靜塞軍司的主力,此刻不在韋州,這確實是個可行的計軍可不是當年仁宗朝的時候了,在那個兵甲不練、戰馬奇缺的年代耗也只能集結出來萬餘能夠野戰的馬軍,儂智高那種不值一提的化外蠻夷南之地引發的小小兵亂也能讓朝廷大臣們如臨大敵,但是現在情況已經王韶開熙河征服羌人之後,宋朝每年能從熙河青唐吐蕃之地,得到兩萬匹熙豐新法推行的馬政,不惜背上殘民害民的名聲,在付出高昂的代價之缺馬的現象已經逐漸得到了改善。
現在陝西五路,每路駐軍之中馬軍都下,有的多達兩萬,此次拉出來的八千多騎,清一色全都是久歷戰陣的。
不過話說回來,這八千多馬軍,幾乎是環慶路土幾年來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積一多半的家底,宋朝和契丹、党項這種馬背上的國度不同,對於游牧民八千騎兵不算什麽,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即便折損了轉回頭便能聚集起的人馬來,若是宋軍這八千多騎折損了,真不知道要等多少年才能補充寶貝疙瘩,就這樣也敢拿出來賭,這也就是折可適有這個膽子。
前面,終於看到了尾丁屯拿低矮的寨牆,雖然是要寨,但是党項人作為游牧的技術實在無法與宋朝相比,整個西夏能讓宋軍重視的也就只有興慶府其餘的都不值一提。
韋州的城牆宋軍根本不放在眼內,更別說韋州下屬。
寨牆的吊鬥上,一個西夏士卒正在打瞌睡,他們葉石族比不得仁多族那般人當兵不過是混日子而已,凡事沒必要那麽認真。
而且前面的烽火未燃,方一切平安無事,既然如此,何必委屈自己。
現在的西夏軍隊不是李元樣賞罰分明了,梁氏專權仁用私人,排擠異己,有功不賞有過不罰,仁幫雜碎有什麽好事不想著他們,凈叫他們來王這吃苦的差事,鬼才給他活。
正瞌睡著,他揉揉眼突然看到幾條黑影不知何時竟從外面爬上了寨牆,他疑這些人,瞌睡的腦子還一時沒反應過來,以為是擅自離營的軍卒趁夜回上去喊了一句:「爾等何人?好大的膽子,不要命了麽?」沒想到,對面的人一個個滿臉猙獰之色,其中一個一抬手就是一把飛刀,正厲的慘叫聲劃破了夜空。
接著號角聲,銅鑼聲,戰鼓聲,人喊馬嘶聲,狂暴的殺聲響成了一片,半空個個火球好像天女散花一樣拋進寨中。
營房中的西夏士卒衣衫不整的沖,好像沒頭蒼蠅一樣四處亂竄,戰馬嘶鳴著橫衝直撞,整個寨子徹底陷的漩渦之中,那情景就像世界末日到來了一樣。
葉石寧浪目瞪口呆的站在寨牆上,現在他的半個寨子都已經燒起來了。
襲擊候,作為此地的守將,他正摟著一個漢人女奴睡得正香,這女奴是他從生軍那裡換來的,花了他四貫錢,搞起來特別爽。
結果等他被噪音驚醒的時候他是一絲不掛的衝出了房門,而現在他也只穿了半身披著半拉甲,光著腳帶著頭盔,手裡拿著一張大弓。
城內現在到處是宋軍四處亂躥,和自己的族人廝殺在一起。
而城外到處是火火光的映襯,宋軍黑壓壓的攻擊人潮讓他驚呆了,此時寨門已經失守,不知被宋人用了什麽武器竟被直接撞塌了一大截,密密麻麻的宋軍士卒而入,而一桿宋軍大旗正歪歪斜斜但是很牢固地插在西牆上。
此刻還掌握在夏軍手中的,只剩下了南牆。
但是南牆外面,也有數不清的宋中都在高喊剛才折可適所下的命令:「全殲夏狗,人人有賞!」完了,葉石族完了……葉石寧浪滿臉悲色,張弓搭箭嗖的一聲射到了下面的一名宋軍。
大喝道:「孩兒們,拚死殺賊,殺光這些宋狗!」下面的夏軍完全被宋軍的人數壓倒,跑不了也打不過,節節敗退被無數刀斧四周,然後被分割包圍,每退一步都接二連三的有人到下,無數人體被爛被剌爛,然後橫七豎八的被推倒。
此刻宋軍已經完全佔了上風,葉石叫沒有激起任何士氣,反而引起了宋軍弓弩手的注意。
「那是個夏狗大首領,宰了他!」有人在人群中大吼。
過百張神臂弓、馬黃弩、黑漆弩、黃掖努不約而同的從四面八方抬了起來,城牆。
此刻夏軍非死即逃,還肯留在葉石寧浪身邊的都是他的骨肉軍賬見主將有難,立刻奮不顧身的衝上前來,數面盾牌把葉石寧浪遮了個嚴一陣亂箭就到了,奪奪奪奪一陣爆響,盾牌被射穿,甚至接著穿透了后,道道血浪濺起,澆了葉石寧浪一身,再看他的親兵被弩箭射的慘不忍和盾牌完全串連到了一起,就算死了也保持著護衛他的姿態。
「宋狗,爺爺與你們拼了!」葉石寧浪血貫瞳仁,一抹臉上的血污,猙獰的出來的鬼神,扔了大弓轉身抄起一柄守牆用的長柄大鎚,推開身邊的屍聲從牆上就跳了下來。
周圍的宋軍士卒一看來得正好,齊發一聲喊便圍了上來,槍槊齊下,但是這在西夏軍中也是以武藝高強著稱的名將,兇猛異常,一柄大鎚舞動起來,使得水潑不進。
宋軍士卒被他打的刀槍亂飛,轉眼間已被他打死兩人。
餘眾只是圍著,沒有近。
折可適此刻已經駕臨西牆上面,再看葉石寧浪如同一頭瘋虎一般左衝右突,宋軍多是他的牙兵組成的選鋒士,竟然不能近身,頓時讓他惱怒不已。
他的牙兵多大本事他是清楚的,都是他自己親自挑選招攬的,平時和自己練武打招也不見得能落下風,此刻卻奈何不得一個困獸之鬥的蠻夷頭目。
接著他又看到謝雄上去搏殺,這人是他親兵中的什長。
素來以武藝高強著稱,結果上去沒土招就給一鎚子砸在胸口上,口吐鮮血倒是活不成了。
折可適的手握緊了刀柄,一直忍住自己親自下場一決高下的衝動。
他現在是重任的朝廷大將,不是當年那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夥子。
他沉聲說道:取了這廝的狗頭,賞錢百貫!」若能在單挑中擊敗此人,對於士氣來說大幫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