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舞月揚 - 第176節

此時他的心裡實在是矛盾之極,說不後悔絕對是假的。
對於從來沒有離開過來說,汴京以外的一切地方都是蠻荒之地,離開汴京就跟要他命實在是別。
早知道會落到這等田地,自己決不會不知天高地厚的跑去招惹新黨。
但是自己是高太后的族人,又在禁軍中做高官。
自己便是不招惹新黨,恐怕被清算的命運。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發制人。
新黨奸臣們罵高太后是自己這個奸后的族人能有啥好下場? 不過想想,若是自己主動投靠呢?朝中那戶部侍郎蔡京新黨出身,元佑更化時間易幟投靠司馬光,紹聖紹述之時又搖身一變重回新黨懷抱,過的當得水。
自己雖是高太后族人,但是若主動投靠新黨呢,會不會保住自己到底,自己會捲入新舊黨爭,主要原因是害怕新黨會迫害自己。
若是新黨己看在眼裡,自己現在的處境豈不是冤枉? 自己說到底不過是一個武官而已,大宋乃是士大夫的天下,武官便是做到狄,在士大夫的眼中也不過鷹犬而已,自己也不過是個鷹犬而已。
自己被因為自己在酒樓亂說的話被人告到了御史那裡,也許自己不亂說的話,不會注意到有自己這樣一號小人物存在吧。
兩府相公們會和一個鷹犬一般見識嗎? 哦,也許說自己是鷹犬都抬舉自己了。
能打仗的人才有資格做鷹犬。
自己這弟裙帶太尉也許在新黨相公們眼中連鷹犬都不配作,大概只能算個螻蟻。
人會特意去對付一隻螻蟻嗎? 高師亮此時真正後悔之極,若有機會重返汴京,哪怕是做個普通老百姓,他一切代價去抓住。
但是此時說什幺都晚了,自己被貶到河東憲州那鳥不地方作都監才不到一年,便又被貶成了個查酒販子稅的芝麻小官。
憲州已經是大宋朝大概是最小的州了,整個州境內只有一座城池,即是州城。
出了城就是一眼望不到頭的群山。
把自己流放到那樣的鬼地方還不滿又追貶。
顯然自己已成為新黨的目標。
這也許都是自己妄動惹的禍,黨爭的水有多深,自己不知好歹偏要去試試,著看看。
現在京里又是一片峰浪滔天,執政章相公又在興大獄,說蔡確之子蔡渭揭發神宗駕崩前曾經和宰相劉摯一起密謀欲廢今上,更事涉三朝巨擎文彥博,下令窮治,更有風聲說朝廷準備追廢高太后,被貶往嶺南的舊黨名臣們,唯恐再被牽連上。
而現在,自己將再做一次賭博。
寶押對了,能不能翻身還真難說。
押錯了,萬劫不復。
舊黨那些隱藏於幕後的人之所以還能看得上自己,就是因為個皇親國戚的身份,自己還有在皇族外戚圈子裡的人脈,而宗族戚里以舊之後,其中不少人還是同情舊黨的。
這些人也是有渠道有能力直接接觸皇帝的。
舊黨可以利用這股渠道和力量,將某些事直接捅到官家面前。
自己對於他們就剩下這點利用價值了。
他想到這裡,暗嘆一口氣,看著眼前的男子。
這個名叫燕翔的漢子,財雄勢來就是他一直在暗中奔走各地串聯那些反對新黨的勢力。
這個人的身份,廢后孟氏的養母聽宣夫人燕氏,便是他的親娘。
他的親娘在宮廷鬥爭新黨之手,這憑這一點,他對新黨已經是解不開的死仇了。
「高公,今日之事功在千秋啊,高公可莫要糊塗。
」燕翔似乎是瞧出了高師動搖,語氣之中帶著隱隱的威脅。
他的身後還有兩個隨從,一看就是武冷血殺手。
「功在千秋,我只希望莫要在有什幺風波牽涉到我身上,日後還有機會能平京作個富家翁,我便心滿意足了。
什幺名垂青史,我可不敢想。
」高師說道。
「這個好說,只要朝中妖氛盪盡,還世間一個朗朗乾坤,又有什幺是做不到哼哼,你便這般有把握?那何灌若是……」「高公且等等看,不出一個月,北邊必有大事發作,到時便知端倪。
」燕翔然站起來拍手笑道:「這可不是來了。
」卻見北方路上,道姑打扮的蘇仆,出現在眾人視線內。
「蘇娘子,叫小弟好等。
」燕翔迎上前去,抱拳拱手。
片刻之後。
蘇湖坐在草廬內,仰頭把一碗酒完全王下肚,自顧自只是吃著點心果子。
身了些暖意。
抬眼看高師亮,卻見他打開畫卷看的是目瞪口呆,大張著嘴,顯然無法接受這樣巨大的衝擊,劉賢妃作主角的春宮圖,甚至還有玉這是何等的大逆不道,簡直就是滅族之罪! 那是當然,若是等閑之物,自己一路之上又豈會險象環生? 便是在敷政縣的燕子樓內,若非是自己精通太阻攝魂術這等操人心智的方術,得著了道。
對方也是厲害,竟然在自己毫不察覺的情況下完全掌握了自。
並且布下了精密的殺局。
自己能夠脫身完全便是運氣。
甚至到現在自己都不知道對方的身份,有這樣可怕的敵人暗中注視著她的一她實在是找不到安全感,便是何灌的大軍也不能讓她絲毫安心。
若非看布設在各地的暗號,臨時找來這裡,自己都不知道該怎樣回汴京。
自己的使命終於告一段落了,遠在海外崖州的父親大人終於可以安心了。
想一路上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這一路來多幺不容易,心中著實感嘆。
「哼哼哼,高公請看,有了這東西。
還怕那奸妃不死?還怕章敦那奸賊不死呵呵笑道,眼神中露出怨毒至不似人類的恐怖神采。
「奸妃,你的把柄我的手中了,我倒要等著看看你怎幺死。
若是落在我的手中,定教你受萬人壓,嘗遍天下酷刑而死。
」燕翔怨毒的自言自語尚未說完,突然身側的那兩個護衛大喝小心,接著叮的,一隻小弩箭被刀光擊飛。
眾人大驚,卻見數道人影已在眼前,再看,。
唐雲哈哈大笑:「跟著高大人果然沒錯,我就知道你們必然會碰頭的。
」說看燕翔,抱拳笑道:「先生請了,數年前塞外一會。
想不到風采依舊。
」燕翔看著唐雲,突然認出來他就是當年在草原上和他碰頭的那個西夏姦細,詫異:「你來此做甚,我們之間的交易已經結束了,該給的東西都給你非你是要橫生枝節?你是要反悔?」蘇湖看著童貫,眼角殺氣流露,冷笑道:「原來你這宦豎還沒死。
」看到唐才恍然,「原來是你們!」再看雲娘卻不認識。
燕翔問道:「他們是誰?」蘇湖咬牙道:「這個人便是這畫的作者,他便是那奸妃的私通漢子。
」「哦,擒下了你,那奸妃便是更加死無葬身之地。
」此時便是瞎子也看出對意,燕翔說完打了個手勢,「動手!」身側的兩個護衛身形一動,先亮夜戰八方藏刀式,接著腳踏奇門步法,手中單刀舞出朵朵刀花,化作雪白光直奔唐雲等人,蘇湖手中的鋼針同時激射而出。
唐雲四人身形亦是飈起,與對方四人激斗在一處。
唐雲當面的那持刀護衛手法極快,手中單刀舞成一片白光,忽如旋風般欺近,而來。
唐雲平生從未見過如此凌厲的刀法,連接土余招已經手忙腳亂,卻撩了個空,那刀手趁著破綻便已欺入懷中,刀光暴漲之下森寒殺氣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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