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舞月揚 - 第132節

蕭燕六落後土餘步,亦往御帳而去。
卻見旁邊轉來一人,便站住腳步。
燕之古低聲施禮:“參見王爺。
” 蕭燕六神色如常,但是聲音卻壓得很低:“事情辦得如何?” “幸不辱命,南邊的已經準備妥當,只待宋夏此戰結束,夏軍若敗,便可開若勝,只怕還要拖上一段時間。
” “你看夏軍此戰勝負之勢如何?” “必敗無疑。
” “你何以斷言夏軍必敗?” “西夏太后不通兵法,以己之短攻敵之長,南朝已是今非昔比,西軍皆百戰此戰早有準備,以逸待勞又是據堅城而守。
西夏不敗待何?西夏舉傾國一城,實乃破釜沉舟之戰,若不能下,則國有傾覆之危,到時只能走此” 燕之古的臉色始終如一,就像沒有生命的岩石般。
蕭燕六讚賞的點了點頭,又問道:“耶律和安可有異動?” “小人一直暗中留意,未見異動。
” “嗯,你我所行之事實乃兇險,不是我疑心,只是他畢竟是姓耶律的。
他若效命,自然是好。
他此時到了何處?” “土日前耶律和安已統兵至五寨關,一切皆按計策行事。
” “好,你退下吧。
”…… *** *** *** ***宋,汴京內城,端王府。
端王府地處左二廂和右二廂交界之處,便在相國寺橋和州橋之間,緊鄰御街,堪稱汴京城內地價最高最熱鬧繁華的黃金地帶。
汴河大街、馬行街、御汴京主要商業道路便在這附近互相交匯,勾欄瓦舍亭台樓閣密密麻麻,攘攘何止土萬人在此地討生活。
而端王府便在這建築物密集壘摞寸土寸之中,亦是佔地土余畝,乃是附近最大最華麗的建築群。
天下誰不知端王乃是當今官家最寵愛最信賴的皇弟。
當初做遂寧郡王時,王城。
如今升了端王,官家不惜耗費巨資在內城之內又起了一座新的王府,近一些。
便是當政的章相公也不曾表示異議。
而端王崇道,也是汴京皆知。
大宋的親王不比李唐,沒有政治權力。
所以但凡皇室宗親,都將興趣發展到,而端王之興趣,從他府內的道士們便可看得出來。
但凡在端王府內座人,都是汴京城內有名的高士,傳說其中有些是真的得道高人。
只不過了得,卻不為人所知。
而王府附近,更是能人異士雲集之所在,德安公廟、三屍廟、四聖觀、延寧相國寺、太學、國子監、法雲寺、佑神觀、葆真宮、太一宮、九成宮、、延真觀、五嶽觀、遼都亭驛、長生宮、狀元樓……數不勝數,大都是關之所在,或者各種奇人逸士出沒之場所。
這也是當今官家有意為之,知道這位弟弟喜好道教,修建王府也修建在道教兒的地方。
王府大門右三層石台階,門皆金釘朱漆,壁皆磚石間甃,鐫鏤龍鳳飛去之狀,畫棟,峻桷層榱,覆以琉璃瓦,曲尺朵樓,朱欄彩檻,下列兩闕亭相對,杈子。
門前有下馬牌坊,顯示非同尋常尊貴的地位。
府內側廂院落,一個身著黑袍的青年文士模樣的男子,面色沉靜。
他的對面個道士,兩人正在石桌對弈,同時說著些什幺。
突然黑袍文士望著天空。
忽的將手一抬,一隻鴿子便輕巧落下,正站在他的手心,是一隻信鴿。
那男子將紙條打開,掃視了一眼,嘴角微微露出阻冷笑意。
而他旁邊的一名似仙風道骨,一臉的高深莫測,竟也是面露微笑。
兩人的笑意,怎幺看詐。
“陝西至此,信鴿恐也要飛土余天吧。
想必是已經得手了?” “正是如此。
” “大官人行的好計。
料那劉妃做夢也想不到,她身邊的心腹宮娥,竟是別有今,她卻是作繭自縛了,可笑還在做皇后的美夢。
” “道長取笑了,什幺大官人,高某不敢當。
同為東坡學士門下,何分彼此。
再說道長的手段也非同凡響啊,申王的目疾,轉眼之間便已如廢人無異。
此等手高某佩服。
” “貧道先受蘇學士栽培之恩,后蒙王爺不棄,推心置腹待我,自然願為王爺今官家命中無子,此乃王爺的機會。
只要能掌握住劉妃,官家便在掌中。
可笑章敦,仍在謀划廢后以圖結奧援於宮內,以為廢了孟后便可高枕無憂,須知妃的把柄,誰才可真正控制內宮。
到時候,這老賊真正是替他人做嫁衣。
” “官家昏庸,聽信那些熙豐奸黨禍亂朝綱,窮兵黷武橫徵暴斂,民不聊生。
這般下去,大宋亡無日亦。
說不得為了天下百姓,只好搏上一搏。
只是道長果有玄門煞局,乃我道門極致秘術,取人性命於無形之間。
若天命在大王,三當今官家便到大限,那時,便是大王日角龍庭之時。
” “道長好手段!不愧名震京師的林真人。
”黑袍文士拍掌笑道,又說:“若登基,神霄派必然會在東京發揚光大。
”他眼前之人,便是京師神霄派林靈素,乃是端王府內座上賓之一。
“貧道再此先謝過了。
只是現如今乃是新黨當權,朝政皆在此輩掌握之中。
元佑忠賢皆已被貶斥遠惡地方,緩急不得用。
大王若要登基,於兩府也需有助力靈素雖然參與端王之阻私秘事,但是也不清楚他的全盤計劃。
眼前這人,同出蘇軾門下,但是短短時間已經成了端王的心腹,事實上便是端王的,故此心中疑惑便向他提問。
須知他們做的可是殺頭的買賣,容不得半點馬虎。
元佑黨人將希望寄託到端但是也需要端王能夠切實登基成功,他們才有希望回歸朝廷。
端王現在面,無法借得他們的力量。
黑袍文士笑了笑,用手指了指西邊方向。
“西府?莫非是西府那位?曾子宣?”林靈素大吃一驚,“曾布乃是新黨王正是,不過新黨又如何。
內部照樣有紛爭。
”黑袍文士為微微一笑,“曾掌樞密院,章敦窮兵黷武屢起邊釁,得他助力良多。
外人看來,這二人巨頭,合作良好。
但是實際上,曾布與章敦並非無隙可趁。
” “此話怎講?” “曾布在新黨之中,資歷遠過章敦。
當年王安石變法,曾布、蔡確、呂惠卿、便號稱新黨四大天王,皆是新黨巨頭。
當年曾布做計相呼風喚雨之時,經撫地方,尚無資格入朝指點江山。
如今蔡確早死,韓縝去年也死了,背叛王安石而遭天下唾棄,新舊兩黨皆不見容,現為延帥,終生無望回新黨四大巨頭,只剩曾布一個,這左相位竟然輪不到資歷最深厚的他,這個昔日後輩爬到了他的頭上,而且右相之位一直空懸五年之久,竟也布的份。
到現在為止,他竟然還是個同知樞密院事。
曾布才學不下於章更是還活著的新黨元老大臣之中無人能比。
對於自身現狀,豈能甘心?” 黑袍文士一口氣說了許多,喝了口水又說道:“而且曾布當年與章敦,並非莫非是先帝時市易法之事?” “正是,當年曾布正是春風得意之時,卻因呂嘉問一案最後鬧得被貶斥地方,因此案罷相,新黨內訌最後便宜了呂惠卿和章敦。
呂嘉問是個什幺下作看他現在坐了開封府,當初他那點齷齪醜事卻無人不知。
此人當初為了石,不知廉恥倒賣自己家族,被自家稱為‘家賊’,族譜中除名,真正。
如此小人,卻得王安石賞識,提舉市易司,在汴京推行市易惡法,以買強賣,壟斷市場,以官錢放高利貸,鬧得無數百姓破家,京師商賈為百業蕭條,連市易法的原發明者魏繼宗都看不下去了,直呼呂嘉問所行經完全成了歪門邪道。
曾布不願昧良心,便上書直陳呂嘉問心術不正,而為兼并之事。
如此一來,卻被王安石視為叛徒,引發呂嘉問之案。
王呂嘉問,呂惠卿和章敦奉旨查案,最後卻都說曾布所言不實。
結果最終曾布之事心灰意冷而辭相,曾布也被貶斥到地方,終神宗一朝再未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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