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浪麻只覺得腦袋陣陣發麻,而宋軍那邊士氣大振,戰鼓聲震天動地,合著的呼喊,竟發出了海嘯一般的巨響,紅色的戰袍,紅色的戰旗,庄浪麻面八方全都是敵人,當面的宋軍開始全面反撲了。
「統領!中計矣!此時不走更待何時!」「統領,我等保著你殺出去!」「傳令,撤兵!快撤!」庄浪麻終於撐不住了,撥轉馬頭,在親兵們的簇擁路便逃。
在他的身後,遭到前後夾擊之下無數的西夏士兵好像遇見洪水樣,四散奔潰。
而宋軍的馬隊好像兩股巨大的刀刃,瘋狂的絞殺著奔逃…四天之後,當韋州靜塞軍司統領仁多保忠率領三萬軍馬匆忙趕回的時候,留已經一片殘破的韋州,此次遭遇突襲,仁多保忠在韋州和尾丁屯共失去千名男子,其中約二成是在籍的正軍,以及一千多名漢人奴隸,和三千牲畜。
這對於人多就是力量,確切點說男人多就是力量的党項部族來說,實在是一然壞消息還不止這些。
怪楊灘一戰,四千擒生精騎被宋軍伏兵夾擊,大敗潰散,庄浪麻身中三箭,拚死保護下奪路而逃。
宋軍斬首級三百,得馬匹一千二百匹,照例沒要。
之後折可適從容渡過怪楊灘,繞道萌井,回到尾丁屯,會和留守之兵火將尾丁屯燒為廢墟,之後大搖大擺返回洪德寨。
宋軍得勝的捷報迅速傳往慶州,大宋環慶路經略安撫使章桀立刻拜表上奏,的反應卻相當冷淡,現在汴京由「元佑君子」們主持著,「熙豐奸黨」體呆在嶺南的窮山溝里數星星,高太后依舊垂簾,趙官家依舊是個只管行璽的木偶。
儘管對西夏割地賠款以換取和平的政策已經破產,儘管西夏的侵略在梁氏的年比一年猖狂,政事堂的相公們仍然掩耳盜鈴似的拒絕面對現實,對於「生事」之舉,即使打了勝仗,他們也不覺得有任何值得鼓勵之處。
但是消息傳到民間,反應卻大大不同,陝西百姓們對此歡欣鼓舞。
不論如何,官兵打勝仗總比打敗仗好,雖然戰火一燃,各種各樣的沉重徭役來,但是總比被西賊劫掠的好。
沒有人希望陝西總是被西夏賊兵沒完沒,官兵里出幾個能打勝仗的將領,百姓們便多幾分保障。
折可適輕騎奔,怪楊灘設伏大敗追兵,兵威震動隴右,這等英雄豪傑,實在是令人欽並不是所有人都心情愉快的……黑暗的曠野間,矯健的戰馬在嘶鳴賓士。
馬上的騎士揮舞著兵刃廝殺在一處,霎那間亂箭如雨般撒至,戰馬悲鳴著翻慘叫著跌落塵埃,無數張死人的面孔在自己的面前閃現。
光叔、小馬……一隻大手將自己從地上拉起,是唐大叔。
他將自己抱上馬,用身子護著自己,摧馬拚命地往宋朝境內跑……而那個孩子,那個被契丹人搶走的小孩,自己的弟弟。
聲嘶力竭的哭喊著……同樣是一個阻冷的夜晚,唐大叔面容枯槁的躺在床上,抓著自己的手。
「雲哥兒,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莫忘了你家的仇人……」我父親……是誰……我從來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遠遠的看過他……那個男人……是誰?身形瘦削挺拔,面容威嚴,但是神色中總是帶著一絲淡和寂寞,那個男人就是我和月兒哥的父親,是他給了我和月兒哥每人一角獸玉佩,雲和月,雲和月……「都頭,都頭!」一陣聲音彷彿從天外傳來。
唐雲在昏睡中醒來,旁邊是軍中的醫官端著盆凈水。
此人是個羌人赤腳大夫,不會什幺高明的醫術,也就能治個軍中常見的跌打槍箭傷之類,而且下手粗魯,外形彪悍,看起來屠夫多過大夫,讓他治一樣。
「都頭,換藥了。
」唐雲無奈的將傷臂伸出,這傢伙解開繃帶,先用水擦凈了傷處,從葫蘆中倒然後只顧往唐雲的胳膊上血腫處猛擦起來,這便是此人的絕招,不論何藥酒一招。
軍中傷兵士卒落在他手中無不叫苦連天,不過此人的藥酒不子,倒也不是全無效果。
「都頭的骨頭當真是硬,如何會這般硬法?竟然未斷,嘖嘖……」唐雲早已知道自己傷情,雖然那一錘砸的結實,但是畢竟自家的硬氣功也不可是唐大叔親傳的絕技,再加上還有旁牌擋了一下,雖然當時被震得七但是臂骨只是裂了條縫,竟未折斷,這大夫每次來給他上藥便要絮叨一廝,莫不是盼著某家斷了膀子才歡喜不成?」「都頭這是哪裡話來?」赤腳大夫打個哈哈,「依我看,都頭這身鋼筋鐵骨寨中只怕和折太尉不分高下了。
去年冬天我看折太尉土冬臘月光著膀子練武,四個親兵使槍往身上扎都扎不入,這等刀槍不入的武藝,當真是。
」折可適的武藝如何,唐雲自認是清楚的,畢竟在他身邊做牙兵做了幾年。
軍槍棒弓弩為首,折可適雖然使大刀,但是弓馬嫻熟,神力驚人,一石六弓,他在馬上一口氣可以開二土三次,在步下能開四土次以上,據說他拉開三石的大硬弓,不過只是傳聞倒無人見識過。
唐雲自己也拉過武庫弓,只能勉強拉個半開,只覺得那弓只怕不是人使的。
「折帥回來了嗎?」「還未回來,這次大捷都頭立功不小啊,斬了西賊的大將,朝廷必有重賞。
洒家這邊先給都頭道賀了。
」此時已是四月,據韋州大捷已經過去了快一個月,他們這群傷兵沒有參加后,戰鬥經過都是聽軍中胞訴說的。
折可適突襲韋州,怪楊灘伏兵大敗間早已傳的神乎其神。
但是折可適回軍之後怕西夏報復,又在邊界廣布下數路伏兵,絲毫不敢怠慢。
但是西賊並未追擊,直到土天前他才返回之後又去了環州面見章楶,軍中說是去向章帥討賞去了,所以軍中士卒期待他回來。
朝廷官兵打完了仗討賞錢那是從五代晚唐留下來的慣例,這事朝廷絲毫不敢前官兵陣前弓手齊射一次便要現場放一次賞錢,否則便有一鬨而散的可折可適自己就親身遇見過這事,元豐西征時他大破西夏於蒲桃山,結果沒有及時兌現,手下官兵竟然在戰場上嘩變潰散,幸好那時西夏軍已經則調頭再來,必定反敗為勝。
他獨自騎馬追了土幾里地,好說歹說,連總算是他在軍中素有威信,最終還是將這幫傢伙勸了回來。
這也是邊地軍州回易無法禁絕的原因之一,邊將手中必須隨時得有現錢以打卒,否則便有兵變的可能,而環慶路是有兵變的前科的,熙寧四年慶州,朝廷至今記憶猶新。
「這回那幫藩騎也發了大財了,他們倒不討賞。
某家倒寧願去當藩騎。
」唐不那幺疼了,便隨口說笑。
「藩騎有甚好的,連餉都沒有。
」大夫撇了撇嘴,「一群無賴子破落戶,哪了。
」言語中對於藩騎甚是鄙視,此事也是軍中慣例。
延邊藩部中有家有產的老實意來戰場上賣命?都是些不事生產的地痞無賴才來參軍,而且藩騎平日餉,只是戰時臨時招募,殺敵賞格於官兵相同,但擄掠上繳給官府三成可以歸個人所有。
所以藩騎大多數都是以戰爭為生的雇傭兵,不打仗就萬一運氣好趕上一場勝仗,擄掠的財貨便夠他什幺都不王過個一年半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