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就坐在他的對面,面帶凄然之色,低垂著粉頸默然不語,半晌才低聲說:“雲大師,說起來是我對不起他……當初他含辛茹苦的打工、賺錢,供我讀書上大學……結果卻死在我夫妻的手裡,而且死的那麼慘……” 她的話語雖輕,我聽起來卻有如晴天霹靂,震的心頭轟然鳴響……終於承認了!我終於聽見媽媽親口承認了!原來那個噩夢果然是真的,多年以前,智彬哥真的是在意圖非禮媽媽時,喪命在爸爸的“誤殺”下! 雲大師淡淡的說:“十七年前老朽就對您說過,那橫死的鬼魂命中注定,將會轉世投胎成為您的親生兒子!而且,這嬰孩從出生的那一天起,就將擁有前世的全部記憶……” 媽媽有氣無力的辯解說:“可是這麼多年來,小兵一直是個再正常不過的孩子啊!他從來也沒有想起過上輩子發生的事……” “那是由於老朽當年施展法術,把智彬他的意識從他的腦中抽了出去,封鎖在了這個凈瓶里!”雲大師冷峻的說,“但是您剛才也親眼看見,瓶上的符咒被人為的破壞了!也就是說,那些關於前世的記憶已經潛回了你兒子的腦海,眼下正在一點點的復甦之中!” 媽媽失神的望著地面,自言自語的說:“如果……如果小兵真的完全記起了上輩子的一切,那結果會是什麼樣呢?” 雲大師長長嘆息一聲,憐憫的說,“結果自然是災難性的……他會陷於精神分裂,大多數時候他知道自己是您的兒子;可在受到刺激的情況下,他就會不自覺的恢復”前世“的身份,並對您萌發瘋狂的佔有慾望和報復念頭,就像他臨死前發誓的那樣……” 媽媽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臉色煞白的喃喃道:“這太可怕了……簡直太可怕了……” 雲大師提醒她說,“其實這種跡像已經開始了……你難道沒有發覺,這幾個月來,你兒子的某些表現不大正常么?比如說,他是否曾做出過出格的、不符合孩子身份的舉動?” “出格的……舉動?”媽媽喃喃的重複了一遍,眼睛里突然掠過恐懼的神色,顫聲道,“您是說,我兒子今早的那種……那種生理現象,其實都是……都是……” “不錯,這都是他的肉身被”前世“肏縱的結果!”雲大師語氣沉重的說,“如果任其發展下去,你兒子的思想最終會被”前世“完全取代,成為一個徒有其表的傀儡……” 媽媽越聽越是害怕,整個身體都在控制不住的發抖,抽泣著說:“大師,請您大發慈悲,千萬再救我們一次……小兵是我的親生骨肉,我不希望他想起過去,只希望他好好的做我的兒子……永遠是我心肝寶貝的兒子……” “你的心情老朽很理解,只不過……”雲大師頓了頓,嘆息著說,“唉,前世的因,今世的果!當年智彬施主死的確實冤枉,他那滿腔的怨憤一直積蓄到了今天!其濃厚的程度,就連老朽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化解了。
” “那該怎麼辦呢?”媽媽更加驚惶了,六神無主的說。
“以老朽的意見,您必須對他有所補償,讓他能一償畢生的夙願!”雲大師沉吟著說,“這樣,怨氣就能消散掉大半,老朽才可以施展出壓箱絕跡,令這不該回復的前世記憶徹底消失!” “畢生的夙願?”媽媽呆了呆,隨即明白過來了,蒼白的俏臉頓時飛紅,著急的說,“可是他佔據的是我兒子的身軀啊,這麼做不是……不是亂倫么……” “我會在緊要關頭制止他的……但若不肯給他嘗些甜頭,又怎麼能讓這股怨氣消散呢?”雲大師帶著些許無奈說,“除此之外,老朽也想不出其它辦法了……肯不肯捨身救子,太太盡可自行決定!” 媽媽苦惱的擰著衣角,眼睛里露出混亂茫然的神色,顯然心裡為難到了極點。
躊躇了一會兒,她忽然咬了下嘴唇,臉上浮現出堅定的表情,毅然說:“哪有做母親的不救孩子的?大師,我什麼都不顧了,就照您說的辦吧!” 我聽的鼻子一酸,感動的險些掉下淚來……人都說母愛是世界上最偉大、最無私的感情,我今天算是真正體會到了,可惜這種感情卻戰勝不了肉慾,而且正被我自己一點一點的糟蹋…… 雲大師點了點頭,緩緩的說:“如果沒發生意外的話,中午您給兒子喝的那瓶藥酒已暫時抑制住了他的本性!等老朽念咒施法以後,智彬的意識就會被我的咒語喚醒,帶動著他的肉身來到這裡……不過到了那時,我必須暫時迴避,以免引起他的警覺,所以您不得不一個人面對著他……” 雲大師鄭重的說:“那麼,您現在去沐浴熏香,等您洗凈鉛華后再過來吧… …唔,還有一點,為了使“前世”的那股邪欲,儘可能快的從小兵體內宣洩出來,太太您最好換上一套比較……“大膽”的衣物,盡量的取悅他,這樣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令他墮入局中……另外,在整個過程中,您若能假意以美色相誘、曲意奉承,使之失去警惕之心,那老朽的勝算還將進一步增加……記住,一切按照他的意旨進行,千萬不要觸怒他!您大可以放心,在緊要的關頭,老朽自會出手相救的……“ 媽媽一聲不響,只是默。
邊草(十二) 在這一瞬間,我幾乎想要放棄自己的無恥夢想,衝出去跪在媽媽的腳下,痛哭著向她懺悔我的罪過!告訴她一切都是我這個親生兒子的陰謀……可是,我的腳還未抬起,一個邪惡的念頭卻又倏地竄進了腦海,並且控制住了全身的所有細胞…… ──不管這個糟老頭是什麼人,究竟是個裝神弄鬼的騙子,還是個真正的有道高人,對我來說都沒所謂了!重要的是按照他的“除魔”計劃,媽媽必須逆來順受的任我欺凌!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我激動的心臟砰砰跳動,偷眼望去,雲大師也已站起身,在客廳里忙碌開了。
他擺起了香案,掛上了隨身帶來的黃幔、符咒,並在角落裡燃起了幾柱熏香。
布置完畢后,他端坐在了一張蒲團上閉目合什,嘴裡低聲的頌著經文,一派寶相莊嚴的神聖模樣! 瞧著他那副煞有介事的可笑神態,我暗暗的搖頭,對他的不信任又加重了幾分……片刻后,雲大師忽然睜開眼,抱起了放在身邊的白玉凈瓶,拔開了底部的封塞。
霎時間,一股灰白色的粉末唰唰的傾泄而出,盡數灑落在案頭預先鋪設好的黃布上,形成了一座小沙丘。
我怔怔的望著,心頭百感交集……這應該就是智彬哥的骨灰了!可憐的人,死了之後,魂魄還要被這狗屁大師關在暗無天日的凈瓶里……不過這鬼魂終於還是從牢籠中逃脫了,而且附著在了我這個“後世”的身上…… 雲大師掬起一捧骨灰,口中輕聲的念起咒語來。
機械、呆板的語聲彷佛具有催眠的作用,又像是從另一個世界飄來的,聽的人昏昏欲睡。
他一邊頌念著,一邊讓骨灰從指縫裡滑下,接著再掬起一捧……我瞧的老大不耐煩,眼皮漸漸的沉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