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且只有一個罪犯。
那麼正常人,都會傾向於相信,他們都是潛在的受害者。
這就相當於受到攻擊被威脅時,人都會本能防禦,只有很少部分的人能抓住先機直接攻擊。
而投射到演員身上。
在摸索劇情的時候,他們都會先傾向於認為,自己是生還者,是正義的一方,需要找到隱藏的殺手,離開迷霧包圍的別墅。
“這就是思維陷阱!”繁湛懂了。
就像瘋狗謎題里的瘋狗主人一樣,他們都要等到最後那一刻,才確認自己的狗是不是瘋狗——自己最終有沒有拿到殺人狂的劇本。
但寧若情習慣用反向思維,喜歡主動。
她淺淺一笑:“我的腦子和你們不一樣。在知道別墅有殺人狂的時候,我想到的最大可能,便是:我就是那個殺人狂。”
這大概就是……
天生的反派命格吧。
繁湛一言難盡地看著她。
這就好像,寧若情明明自己手裡沒有瘋狗,卻要搶了別人家的瘋狗當作自己的,然後夜裡親自殺狗。
很霸道、很強盜。
可他喜歡。他喜歡主動把握命運的人。就像他自己,不會因為喜好與常人不同,便將愛好全藏起來。他會選擇大大咧咧地露出來,即便投射而來的目光都是鄙夷。
他垂頭低笑:“真的是,每次見你,你都能帶給我驚喜。”
寧若情禮尚往來:“我也覺得你罵江影帝的時候,毒舌卻格外帥氣。”
兩人相視一笑。
繁湛又挑起了新的話題:“雖然你決定當壞蛋,但在劇本殘缺的情況下,很難把控全局吧?你假死之後的部分我能看懂,因為你在‘死’前做了很多準備,用死亡來挑撥離間。”
“可我不明白的是,你怎麼掌控前期的金水、夏雪和慶濤三人?”
很簡單。
威逼利誘他人的手段,只有那麼幾種。寧若情脅迫他人,也無非走這樣一個流程:先用魅力說服對方,魅力不夠的話,加一點點好處,好處也不夠那就和對方理智分析利害,這樣也說服不了,就只能用生命威脅對方。
“金水很上道。”寧若情說,“他本身就對我帶有好感,也十分信任。在我說要他第一夜就用替身娃娃脫離電影時,他都沒怎麼猶豫。”
她也很疑惑,追問他為什麼這麼相信她。
他說他看過寧若情所有的電影,雖然很多人都覺得她是大壞蛋,可他能在一些細節處發現她的溫柔。
“所以我的直覺讓我相信你。”金水當時這麼說。
繁湛問:“那夏雪呢?”
“夏雪可能也不經常拍攝懸疑電影,第二天的表現太差了,會在觀眾眼裡扣大分。而最快的止損辦法,就是脫離電影,將損失降到最低。”
但是,怎麼死,如何死,死後帶來的影響也是很重要的。
金水的死亡,寧若情要求對方儘可能拉高華美的嫌疑。夏雪的死亡,則需要拉高江贏的嫌疑。所以,他們一個死時看著二樓,一個在浴缸里渾身赤裸。
“慶濤呢?”
“慶濤是比較難搞的對象……”
她跟他聊了很久才說服對方,不過都不重要了,電影演完,等兩天後上映就能知道結果。
繁湛忍不住道:“雖說這次拍攝主要是協助你,但自己的鏡頭會被剪得一條不剩,還是有種憋屈感。”
寧若情卻道:“那可不一定。”
兩人正閑談時,一道高大的身影走進店中,直奔寧若情所在的小桌。來人的視線掃過寧若情,落在身穿女裝的繁湛身上。
“幾天不見,你的口味變重了。”許閏峰道。
繁湛的臉色一冷。
寧若情卻拍了拍身邊的座位,示意人坐下:“你也剛拍完電影么?過來坐。”
許閏峰似乎很看不上繁湛,絲毫沒有坐下的打算,反而說道:“這裡耳目混雜,不方便談正事。”
他這話,暗指繁湛選的這個地方太隨意。
繁湛可不是能忍的性子,立刻回道:“這個酸里酸氣的老男人是誰啊?情情寶~”
寧若情聽到最後的稱呼,臉差點沒繃住:“這位是許閏峰。許前輩,我身邊這位是目前有合作的夥伴,叫繁湛。”
“他的大名我聽過。”許閏峰是一點臉也不給繁湛留,“據說最喜歡用女裝坑新手幫自己賣命,口碑極差,被很多大劇團列為‘不可來往人物’。”
繁湛毫不示弱:“我怎麼說從剛開始就有一股廁所的臭味飄過來,原來是‘榮耀’里的便池出來行走了。能被臭名昭著的‘榮耀’拉黑,我真是求之不得!誰不知道那裡是垃圾堆放處,除了堆肥別無用處。”
許閏峰行的端坐的正:“我無愧於心。”
眼瞧著繁湛的毒舌還要發作,寧若情忙拉住他的袖口,示意他別杠了。
繁湛瞅了瞅袖口,蹬鼻子上臉,握住她的指尖,故作不高興地把玩著,嘴裡說:“哼,用人家的時候叫人家小甜甜,電影拍攝結束了,就丟開人家甩冷臉。”
寧若情:我哪裡冷臉了!?
許閏峰的臉色又差了一個色階,寧若情忙貼近繁湛的耳朵哄了幾句,將人給哄走了。
老男人的臉色已經黑如鍋底,在繁湛走了之後,冷聲問:“你找男人,能不能挑挑嘴?”
——怎麼什麼樣的都下口。
寧若情下意識回道:“找你這樣的又不給肏,找了有什麼用?”
許閏峰的臉色毫無轉晴,依舊如暴雨將傾。
“你想肏我?”他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