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在舅舅家住下,每日給舅舅舅母請過安,待在自己的院中,看看從舅舅書房裡拿的書,去跟舅舅也在待嫁的小女錦秀聊天刺繡,日子一天天過下去,不知不覺中已是深秋。
粵東的天氣b江南還要暖些。即使已是深秋,大宅中的花園還是枝繁葉茂,奼紫嫣紅,花香瀰漫。
來舅舅家快兩個月了,明月一直擔心吱吱,看她大部分時間跟平常無不同,忙碌碌做事,只是有時明月晚上偶爾醒來,似乎聽見一點嗚咽聲,從睡在外間塌上的吱吱那裡隱隱傳來。
這幾日吱吱的臉色蒼白,今日早上起床后服侍明月梳洗未完,突然捂了嘴快步走到凈室,在裡面乾嘔不止。明月連忙跟過去,看吱吱痛苦的樣子,心急道:“吱吱姐姐,你這是病了呀,我這就去找舅舅請個郎中給你瞧瞧。“
“不要去!”吱吱忍住胃中翻騰,喊了出來。看著自家小姐一臉擔心無措,她勉力微笑,“我昨晚睡前嘴饞多吃了幾塊桂花糕,積了食,吐出來就沒事了。”
穩住了明月,吱吱去了前院找到陳叔,這個秘密在她肚子里已經快半個月了。陳叔聽了吱吱托他去找藥房買能打胎的葯,愣了一下,馬上明白了過來。他看著眼前的女孩子,臉色慘白,五官清秀,眉眼間帶了幾分少婦的嬌美,可眼睫中已沒有了年青女子的生氣。
他搖搖頭,勸說吱吱:“我以前有過老婆孩子,女人的事也知道一些,這些葯萬一吃不好,不是要了命,就是一輩子懷不上孩子了!”
吱吱慘然一笑:“小姐要出嫁了,我不能大著肚子毀她名節,我也想過死,可沒有勇氣。是死是活,這葯都是要吃的。”
陳叔褐色的臉上粗眉緊皺,遲疑了一會兒問道:“這孩子的父親可是漢人?”
吱吱默默點頭:“是,他們說話聽著是北方人,外貌和舉止和我們是一樣的。”
“唉,只要不是蒙古禽獸就不是最糟,吱吱姑娘,你再考慮考慮?”
吱吱低下了頭,淚水砸在腳下的青石板上,“小姐什麼都不懂,我沒有別的辦法了。”
又是一個明媚的上午,明月看著吱吱心事重重的樣子,拉著她去了園中的池塘餵魚。吱吱看著小魚跟在大魚後面搖擺著游來游去,忍不住又紅了眼圈。
陳叔一身乾淨的深藍衣衫,頭髮在頭頂挽得齊整,看上去年輕了幾歲。他局促地站在兩個女孩面前,又拉拉已很平整的衣角,開口道:“明月小姐,這事本來要問老爺的,可現在這情形,我厚著臉皮來找你說,我...我喜歡吱吱姑娘,如果吱吱姑娘不嫌棄我,我想求娶吱吱為妻。“
一切好像做夢一樣,一周后,吱吱身著一身簡單的大紅衣裙,頭髮梳成婦人的樣子,獃獃地坐在撒了果子的大紅床鋪上,喜燭爆出花火,讓這個樸素的房間顯出幾分新房的喜悅。
陳叔和宅內的幾個下人喝了喜酒回到房間,看著坐在床沿沉默不語的吱吱,他知道吱吱嫁給自己這個大她十幾歲的男人太過委屈,但除此以外她無路可選。
“你餓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陳叔柔聲問,吱吱緩緩搖頭。陳叔靜默了一會兒,“晚了,安置吧。”他的聲音有點低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