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鼠兵反應過來,慌亂驚叫,紛紛調轉身子,將手中鋼槍對準那個負手而立的白衣人。
“來者何人?”大長老有不好的預感。
雖然他身邊有萬千鼠兵,來人單槍匹馬,卻隱隱有萬夫莫當的氣勢。而且,此人從出現到斬殺自己數百名士兵都悄無聲息,顯然身手不凡,不可小覷。
白衣人長袖一揮,地上斷首的鼠兵屍體向兩旁飛去。他皺眉看了眼地上血漬,道:“污穢。”
沒有聽到回復,大長老知道來人根本沒將自己放在眼裡,不由心頭一緊,不好的預感更加強烈。但此時的一舉一動不但關係到妖族尊嚴,還會影響接下來的關鍵事情,自己不能退縮。
大長老手中權杖重重敲上腳下岩石,厲聲道:“不請自來,且殺我兵士,顯然來者不善!鼠兵聽令,速速將此人拿下!”
鼠兵們一聲啾鳴,瞬時向白衣人飛撲而去。這種士兵的戰力稱不上高,但勝在數量,對戰時一哄而上,千百隻鋼爪、利齒同時向敵人進攻,往往能讓對方措手不及,手忙腳亂間丟了性命。就像是被碩鼠圍攻的h牛,頃刻之間,便化作副白森森的骸骨,一絲肉都不剩下。
但來人顯然不是木訥任人宰割的h牛。在那些鼠兵動作之前,白衣人修長的手指間迸射出五彩光芒。光芒落地,幻化成無數銀甲士兵,手持刀戈,迎向鼠兵。
“五彩粟!”大長老驚呼,“你是水月洞洞主!”
上官水月不置可否,唇角微g,桃花眸掃過大長老手中權杖,道:“聽聞妖族逍遙海每百年便會有奇景出現,不知今日在下來的是不是時候,能否一觀這海市盛景?”
身旁的鼠兵數量在急劇減少,那些銀甲粟兵手中長戈揮過,便如割麥般掃落一地鼠兵。五彩粟在真正的主人手中,比在楚天心那裡威力更盛。
大長老的白眉毛抖了抖,道:“閣下是為了瑤華圃而來。”
許是地上老鼠的鮮血匯聚成河,雖然銀甲兵所向披靡,上官水月卻沒再往前走。他淡笑道:“我從和氣樓一路尋來,也是不易,希望不要空手而回才好。”
“既然上官掌門了解這段典故,想必也知道瑤華圃如水中花鏡中月,是虛無縹緲的所在。世人以訛傳訛,編造出這麼個地方,實際上是否存在,還未可知。”
大長老看到上官水月眼中的不以為然,還待再說,頭頂忽然風雲變色,他扭頭望去,不遠處的海面上蒸騰起一片雲霧,綿延數十里,飄搖而上,黑色的雲層里電閃雷鳴,隱隱有紅色火焰顯露。
上官水月望向那片聲勢浩蕩的雲霧,微微眯起眼眸,道:“是否存在,今日你我驗證一下便是。”
大長老抓緊手中權杖,黑豆似的眼睛死死盯著那雲蒸霧靄的海面。
鷸精不安的縮了縮脖子,喚了聲:“大長老。”
“五百年了,這一次,萬不要像上幾次一樣空手而回。”大長老喃喃,眼神亮晶晶的,幾乎忘我。
“大長老,”鷸精忍不住開口提醒,“那個白衣服的似乎不太好對付。聽他言語,也是覬覦瑤華圃中的寶藏,如果他出手搶奪……”後面的話沒敢說出口,這次可能還是要空手而歸……
大長老恍然回神,望向上官水月,黑豆眼骨碌碌轉動,心中算計起來。
那片黑雲已經開始緩緩散開,隨之出現的,是一副生動圖卷。
亭台樓閣,街道巷陌,集市碼頭,百業俱興,儼然一個欣欣向榮的城市模樣。酒樓上有彈奏胡琴的妖嬈美姬,頭枕香紗落拓豪飲的漢子。
集市上百販雲集,各行各業欣欣向榮,令人眼花繚亂。港口上甚至有歸來的海船剛剛靠岸,水手們鋪好夾板,上上下下開始卸貨,賬房模樣的青袍書生,手持算盤,指尖翻飛,打得噼噼啪啪,計算著此次貨物買辦盈利虧損。
舒爾景色變幻,城市消散,霧氣聚攏,變成連綿起伏的山脈。從上方俯視,入目青蔥,低矮處山谷幽深,高聳處山壁如寶劍入雲。一方晶瑩碧波如瑪瑙寶石點綴其中,令人生出山林浩淼,人之於天地,彷彿蜉蝣之於碧海,渺小且鄙薄的感慨。
上官水月望著那海市蜃景,突然飛身而起,朝雲層飛去。
在他動作的同時,一物攜裹著勁風,擊向他面門。
上官水月閃身避過,身形微滯,大長老已經擋在了面前,伸手抓住降落的權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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