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把芽芽扛回森林裡的住處,尋鬱又緊接著外出去採摘療傷用的藥草,剛把藥草帶回來,就看到公主婉嫣坐在芽芽旁邊,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牠的肥肉。
「你這可終於回來了!快叫這小妮子不要戳我的肉!」芽芽委屈地看著尋鬱,眼中帶著極度不滿。
「婉嫣,芽芽受傷了,你這樣戳牠,牠會不高興的。」尋鬱先從桌上拿了幾個果子給婉嫣,然後才開始為芽芽上藥。「最近這幾天王上不是下令禁足你嗎?這樣偷偷跑來我這玩,妥當嗎?」
「芽芽每次都說我壞話,我沒宰了牠已經是大幸了。」婉嫣睨了一眼芽芽,她其實很喜歡牠的,可惜芽芽就是跟她親不起來,這讓她很氣餒。「至於父王……最近他一直去找母后說話,壓根兒都沒想到我。況且,自從你被父王派來守這座森林后,皇宮根本就少了樂趣,還是偷偷來你這玩最自在了,而且好刺激喔!對了,今天要玩什麼?打獵?射箭?還是騎馬?」一點也沒有公主該有的姿態,婉嫣興奮的邊大啃著果子,邊開始分享著她近幾日被禁足的事,還嚷著要尋鬱帶她出去玩。完全沒想到是誰因為騎馬時不慎摔下來,結果把腿給摔斷了,也沒想過她會被禁足就是因為太過於貪玩。
「問題不在這啊,婉嫣,我聽說最近南簾的和碩王要來冬殷選王妃耶,你現在有詛咒纏身,我就不相信王上不會要你嫁給他。」
「話也不是這麼說的啊,如果那和碩王沒看上我,這門婚事還不是一樣談不成。」一點有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伊婉嫣在尋鬱面前從不做作。「沒有愛情的婚姻我不可能答應的。」
「你喔,太單純了。身在王室,哪有什麼你情我願的?兩國聯姻只是一種國與國之間的和平假象,就算彼此不喜歡又怎樣,你父王叫你嫁,你就得嫁。」有些擔憂的看著牙牙貌似滲血的繃帶,尋鬱輕輕撫著牙牙柔而軟的毛皮。
「我才不管呢,到時候,我就嫁給你。我就不信父王奈何的了我。」小臉因辯嘴而緋紅,婉嫣睜大眼睛看著尋鬱,開玩笑著。
「哎喲,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開我玩笑,你明知道──」
「知道你和冉翔有婚約了。好好好,我懂啦。不過說真的,尋鬱,都四年了,你們連一次面都沒見到,當初那份感情還在嗎?」
想起小時候另一個玩伴魏冉翔,伊婉嫣微微蹙眉。雖然尋鬱和冉翔彼此喜歡是件好事,可是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就好像他們最後並不可能會終成眷屬似的。
「我也不是很肯定,但我還是會等大哥回來的,要不是他和皇後娘娘,我能活到現在嗎?」拿起一顆果子把玩,尋鬱淡淡的說著。他不是笨蛋,他怎麼可能沒看出婉嫣眼中的那份擔憂?只是,那明明就像是關心的疑慮卻又好像某種桎梏般,突然禁錮了尋鬱的心,使之糾結。
「但是恩情與愛情又不是一樣,如果你嫁給他后才遇見真正愛的人,那這樣對你和冉翔甚至是那第三人不是都不公平嗎?」解決完手上的果子,婉嫣搶走尋鬱手上那顆,又繼續邊吃邊說。
即便愛情不能你情我願又如何?但在愛情世界中,本來就沒有任何一件事是公平的不是嗎?可若在不公平的條件相愛,不管選擇什麼樣的路,都會很坎坷。
「婉嫣,你要知道,活在這世上,本來就沒有所謂的公不公平,倘若你說的事真的發生了,我也認了。你想想,這十八年來我不也認了嗎?往後無數個十八年對我來說,也沒什麼多大的差別。」他是一個孤兒,而且因為有與動物溝通的能力,導致普通人都將他當異類看,再被人多排擠幾年,根本不痛不癢。
「可是──」
「別可是了,你再不回去,王上一定會很生氣的,以後你就別想再來莫勒森林找我了。」阻止婉嫣像好奇寶寶一樣的不停發問,尋鬱客氣的請婉嫣快點回宮。
如果伊南發現他的寶貝女兒又偷溜出去了,不氣死才怪,雖然都氣了十幾年了,不差這一次。
「好吧,那我先回宮囉,明天有辦法的話,我再過來找你,下次見。」匆忙的和尋鬱道別,嘴饞的婉嫣也不忘順手再拿幾顆果子,準備路上吃。
等到確定婉嫣乖乖離開莫勒森林后,尋鬱才來到自己的床頭旁,從床鋪的下面拿出1盒小盒子,裡頭放著這四、五年來冉翔寄給他的所有信。
信的大小不一,但內容卻一致:「我沒事,莫擔憂。」
簡短的六個字每次都出現在信中,筆跡時而潦草時而端正。
真的淡了嗎?這段感情。
尋鬱曾經問著自己,這幾年來,也許真如婉嫣所說,只有恩情沒有愛情,但時間能改變一切,包括愛和不愛,可一年又過一年,冉翔寄來的信中,只有敷衍,沒有當初告別時那份灼熱的愛意。
真的淡了嗎?
尋鬱在心中疑惑著。他想問大哥,當初彼此的約定還算不算數?他的心中到底有沒有自己的地位?可這些疑問隨著歲月而逐漸淡忘……也許答案已經不重要了。
「在想冉翔嗎?」有點兒跛跛的走到尋鬱的腳旁。芽芽一邊磨蹭一邊說著。
「嗯!我很想他,不知道在此時此刻,他有沒有想我?」
「一定會的,他可是比你、我想像中還要愛你呢!」
「是啊!我也這麼認為。」看著芽芽天真的眼睛,尋鬱不忍問牠,會有人在給愛人的信中,只寫短短的六個字嗎?不想拆穿、不想計較,也許是累了吧,尋鬱一點也不會在乎大哥愛不愛自己的問題。
也許,本來從頭到尾就都是謊言也說不定,只是還沒有人想去揭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