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倆對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冷意。
“陛下,今日全京城的才子佳人盡匯於此,民女有個提議,不如每人都上前展示一番自己拿手的絕活,以彰我國風采。”
“這位便是沈相家的小姐吧?果然百聞不如一見,”小皇帝坐起身,臉上泛著紅暈,顯得有幾分急切的樣子,“好啊。”
他答應得痛快,沈青蓉自詡是自己的魅力發揮了作用,沖他勾唇羞澀一笑,便很快低下了頭,以至於錯過了皇帝唇邊的冷意。
在宴會上展示才藝,不是什麼稀罕的事情,來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一手準備。
跳舞的,彈琴的,唱歌的。
大慶民風開放,類似的事情很常見。
沈青蓉雖然是第一個提議的,但並非第一個上台的,她將機會推給了一個貴女之後,便以自己要準備為由,去了後台。
沈青薇冷眼看著一群人唱作俱全,討著場上眾人的歡心。
她的餘光幾乎全落在趙星月的身上,見她的神情沒有半分變化,唇角一點點的揚起來。
她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麼開心,但是她就是喜歡這種趙星月誰也看不上,除了她的感覺。
她本以為今天的事情同自己無關,沒想到待沈青蓉換好衣服上來之後,突然對皇帝道:“陛下,民女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陛下同意。”
“民女差一人伴舞,以往姐姐在家的時候,時常同民女一起跳舞,不知長公主殿下可否暫時將姐姐借給民女一用。”
這不是什麼大的請求。
但沈青薇哪會跳舞,下場了就是根任人看笑話的木頭樁子。
她求助的目光看向趙星月,小皇帝表情微動,似是要答應下來。
眾人的目光落在了趙星月身上。
只見長公主殿下輕輕放下手中的杯盞,將身旁少女的手抓到自己手裡,神情輕蔑地道:“憑什麼?”
第64章 拯救嫡女小白花(七)
沈青蓉青了又白,白了又紫的臉, 沈青薇覺得自己可以記一輩子。
現場的氣氛驟然尷尬了起來。
女眷席中, 響起了一道清脆的嗤笑聲, 沈青蓉面色猙獰地看過去,正好看到她的死對頭董繼柔臉上的淺笑。
一個是權傾朝野沈相的女兒, 一個是垂簾聽政太后的侄女。
同樣高人一等的身份, 還有同樣出眾的容貌,註定了兩人不可能和平相處。
見沈青蓉吃癟, 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饒是向來以溫婉可人面貌示人的董繼柔,也止不住自己想要嘲諷對頭的心情。
沈青蓉向來看不起自己的嫡姐,對於這個不過是靠著投了個好胎早出生幾個月成了她嫡姐的女人, 她向來抱著相當大的惡意。
在將其送去長公主府之後, 她曾經不止一次幻想過對方落在那個據說暴虐殘忍的長公主手裡,會有多麼凄慘的下場。
每每想到她就忍不住笑出聲來。
但她從沒想過, 長公主竟然會為了這麼一個玩意兒一樣的東西落自己的面子。
要知道她代表的可不只是自己的臉面,還有她身後的沈相,這個殘廢的女人怎麼敢這麼對自己!
出面解圍的人是太后。
這種發生在女眷之間的爭端, 男人不好插手,而唯一一個可以插手的小皇帝,看看自家皇姐, 又看看坐在一旁臉上表情難以捉摸的沈相, 一雙和趙星月相似的狐狸眼裡, 寫滿了惴惴不安, 看上去無辜到了極致。
太后和沈相向來不對頭,她調笑著兩句將沈青蓉的臉色說得更蒼白之後,才如同施捨一般為對方解了圍。
接著她又轉向了趙星月,看上去比趙星月大不了幾歲的臉上,掛著慈祥的笑容,半是警告半是嗔怒地道:“阿月,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和個小姑娘計較些什麼?”
趙星月唇角勾起一抹笑。
她沒有抬頭,沈青薇的手還在她的手裡,手指白皙修長,又柔軟得不像話,看著這雙手,她就能夠想象出沈青薇寫出來的字的模樣——一個挨著一個,整整齊齊,端端正正,清清秀秀。
她沒有抬頭看太后,沈青薇在她身邊麵皮微紅,太后銳利的視線如同刀子一般落在她的身上,她卻彷彿並未察覺一般,只是將專註的目光全部放在趙星月的身上。
“我要是真和她計較,你覺得她還能好好地站在那兒嗎?您說是不是,母后?”
說到最後一個兩個字的時候,趙星月終於抬起頭,對著太后露出了一個笑。
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以及這個笑容裡面的森森殺氣,讓太后渾身打了一個哆嗦。
“我本來是不想和她計較的,但是既然母后您都這麼說了,本宮覺得不和她計較,好像對不起母后您曾經說的話,”趙星月似笑非笑地看向了渾身已經僵硬的沈青蓉,“你說是吧?”
沈青蓉就是再傻,也知道自己這次出頭,被牽扯進了不該牽扯的爭端裡面。
太后和長公主鬥法,旁人都是炮灰,談笑間就有灰飛煙滅的可能。
她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他的父親,沈相臉上依舊帶著溫和的笑容,彷彿處於暴風眼的人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
太后的表情僵了僵。
說實話,她一直是有些怕趙星月的。
先帝在的時候她就怕趙星月。
趙星月和趙星辰兩姐弟的母親,在宮中的身份並不高,如果不是生下了他倆,在先帝競爭力強大的後宮里,可能連個妃位都輪不到。
那個女人死得很早,太后入宮的時候,只和對方見過幾面,她是先帝娶得第三個皇后,恰好趕上了先帝駕崩,皇權更換那段最動蕩的時期。
她一直想不明白,那個看起來唯唯諾諾,聚會的時候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敢說的女人,到底是怎麼生出像趙星月這樣的女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