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駱行之準時踏入玄關。
他最近已經完全改變了生活軌跡,出差好像已經成了上個世紀的時代眼淚。現在每天五點半準時從公司離開,雷打不動,有什麼額外的工作也全都帶回家來再說。
“駱先生,”阿姨聽見動靜輕手輕腳地從二樓下來,“今天也沒什麼異常,她還約了朋友過兩天出去吃飯,心情看起來挺好的,您放心吧。”
“好。”駱行之朝阿姨點點頭:“辛苦了。”
駱煢正在他的房間小睡,也不知夢到了什麼,皺著眉正呢噥,緩緩睜開眼就看見駱行之進來。
他的腳步聲完全被地毯消得乾淨,進房間后脫了外套掛在衣架上,回頭對上駱煢半夢半醒的目光,淡淡道:“起來吧,要吃晚飯了。”
駱煢嗯了一聲,但身體還是一動不動,跟說了一句夢話似的。駱行之差點以為她在睜著眼睛睡覺,走到床邊看她抬起手抓他袖口才確認這是真醒了。
“最近有什麼想要的嗎?”駱行之順勢握住她的手腕把人從床上拉著坐起來,“過兩天就十六歲了。”
駱煢興緻缺缺地別開臉:“我不想過生日,也沒過過生日。”
“那就從這個生日開始,”他說:“以後每個生日都好好過。”
小姑娘還滿臉沒睡醒的懵,但聽了他這話又忍不住去抱他,然後趴在男人懷裡哼哼唧唧的。
“要什麼禮物都可以嗎,那我要天上的月亮呢?”
大概是聽出駱煢的故意刁難,駱行之的語氣比平時還要更冷靜:“可以。”
“這麼好啊?可惜我不想要月亮。”駱煢當他在開玩笑,笑著環住他的腰,“那我生日那天你不要去公司了嘛,就在家陪我一整天!”
心定下來之後,她現在唯一想要的就只有駱行之了。
但他是人,又不是東西,她想也沒用。
“可以,蛋糕要不要?”
“不要。”
他一整天時間的價值已經超越了所有昂貴的禮物,駱煢正因為知道這個道理,所以駱行之的爽快更讓她心滿意足。
小姑娘像是仰起脖子的小貓一樣用嘴唇和鼻尖蹭男人的下頜,不像是在親吻,更像是想把兩個人之間那種親密感再重溫回味一次。
她的鼻息溫涼,似有若無,落在皮膚上有些癢。駱行之避了一下沒避開,索性低下頭去含住她的雙唇,懲罰似的咬她的下唇和舌尖。
駱煢被咬得嗷嗷直笑,一邊推他一邊又死死地抓著他的襯衣不讓人走,最後身體軟得幾乎是掛在他手臂上才得以出房間下樓吃飯。
餐桌上,駱煢提起過兩天要出去玩的事兒,駱行之剛已經聽阿姨提過,沒什麼意外,只是還留有一些需要確認的問題,“嗯,和誰,去哪裡,幾點去幾點回?”
話音未落,就看駱煢坐餐桌對面好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他。
“這是什麼眼神?”他有些好笑:“我不可以問嗎?”
“當然了,這是我的隱私。”小姑娘倒是理直氣壯的,說完還朝他吐吐舌頭:“就不告訴你!”
行吧。
人家這有理有據,駱行之也沒法說她什麼,只能叮囑一句:“晚飯回家吃。”
駱煢若有所思長長地哦了一聲,還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怕我晚上不回來了?”
被駱行之瞪了一眼,駱煢笑得更開心了,整個就一小潑皮無賴似的。
“假如我真的不回來了,叔叔你就節哀順變,然後找個好女人娶了吧。”
她話是用玩笑的語氣說出來的,駱行之看著她的眼神卻完全沒有玩笑的意思。
“沒有這種假如,到時候我去接你。”
那頭,因為時差關係,周季然只能在夜裡與身處異國他鄉的雙親聯絡。
他們在那頭跟他說一切手續都很順利,他大概半個月後就可以從這邊的機場出發,到時候到了那邊他們倆和他的一雙弟妹都會一起來迎接他。
周季然看得出父母臉上是高興的,他也努力地朝他們微笑:“好,謝謝爸媽。”
掛斷視頻后,他想到明天就能和駱煢見面,一時之間也沒有多少睡意,便想著去樓下熱一杯牛奶助眠。
他推開房門往樓下走,隱約還能聽見位於二樓最深處的家庭影院里傳來動靜,他想著自己馬上就要離開與他相伴十六年的養父,又有些唏噓感慨,熱牛奶的時候忍不住多熱了一杯,還特地又找出一塊速凍披薩在微波爐里轉了一圈,準備一塊兒給周成送過去。
他端著披薩和牛奶走到家庭影院門前,聽見裡面傳來的是女孩子凄厲的哭喊聲,真實得就像是與這一門之隔的地方真的在發生某些讓人毛骨悚然的可怕一幕。
周季然定定神,抬手敲門:“爸爸,我剛才熱牛奶的時候給你準備了一點夜宵,給你端進去好嗎?”
沒有反應。
他又敲了一次門將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面對依舊沒有任何反應的房門,心思忖著周成會不會是已經睡著了,便直接轉動門把準備進去幫忙把投影儀關了。
“爸,你睡……”
少年的話因裡面投影屏幕上面容痛苦扭曲的少女而被迫中斷,他手上的牛奶和披薩全部落了地,瓷盤和玻璃杯碰撞在厚實的地毯上幾乎沒有發出聲音卻已然粉身碎骨,好似象徵著一場無聲的死亡。
“誰允許你進來的!”
周成之前看著屏幕太過入迷,直到此刻才如夢初醒,迅速關了投影站起身來,將遙控器直接往周季然的臉上甩過去。
“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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