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日,苦楝竟又遇見這個小道士。
那時她處理好瑩琇的事,卻也打算棄了洞府回梁渠山冬眠。
瑩琇很好,但她不喜歡與凡人做朋友。
凡人太脆弱了,對於她這個妖來說,他們朝生暮死,幾十年歲月不過曇花一現。
她不需要朋友的,她只一心修道,隔絕塵緣。
於是這日黃昏,她于山路之中聞見了濃重的血腥氣,隨之而來的是狼妖不加掩飾的妖氣,定睛一看,深綠竹林內,叄只狼妖在圍攻渾身是血的小道士。
像是纏鬥已久,狼妖身上也負了傷,但寡不敵眾,那小道士終究力竭,身體搖搖欲墜。
狼妖們便伸出爪牙,準備好好享用這送上門的獵物。
尖爪一亮,叄只狼妖猛地朝文簇撲去。
文簇緊攥著桃木劍,手卻似千斤重,再也抬不起來,葡萄似黑亮的眼中有著隱約的狠意。
他心知不敵,最壞的打算便是自爆同狼妖同歸於盡。
文簇閉了閉眼,默念心法,待狼妖撲來的瞬間便要動手。
一陣布料抖落的響聲,尖利的狼爪沒有割破他的脖頸,只被叄尺紫色長綾束縛起來,一個個扔了回去。
那妖女施施然落在他眼前,將他擋在身後。
“小道士,讓你回去修鍊不回去修鍊,偏要出來晃。”她冷聲斥他。
文簇昏昏沉沉,一見是她,一時有點心虛又有點莫名的委屈,眸子里那點子狠勁一下子無影無蹤,跟個柔軟無辜的小孩子似的。
狼妖們一見苦楝出現,相互對視一眼,眼中有試探有警惕,而後化作了對她修為的垂涎。
苦楝冷笑一聲:“現在走,我還可饒你們一命。”
不等他們動手,恨水便憑空而來,光華流轉,劍意凜然。
恨水一劍橫掃而去,竹葉因劍風紛紛落下,狼妖們急退竟也被生生割破利爪,滿手妖血。
苦楝甚至並未上前,恨水便似逗鳥一般將他們團團圍住,進退不得。
狼妖心知惹上了不得了的角色,再不戀戰,化作一陣雲霧四散而去。
苦楝從容地收了劍,一轉身,小道士竟已倒在地上昏迷過去。
她上前扶起他,抬手按於他胸口,妖力源源不斷地修補他體內的傷處,然而小道士是人修,與她妖力相衝,饒是苦楝輸送了不少靈力,也只勉強治了五分。
他傷勢太重了。苦楝嘆氣,現下又不能將他扔在這兒,小道士細皮嫩肉的,指不定又遇到什麼妖怪想把人吞了進補。
真麻煩。苦楝上下掃視他,身上除了一身血跡乾乾淨淨。
下山竟也不帶些法寶。
她拿起他的桃木劍端詳,終於在劍柄上發覺篆刻的叄個字——月行觀。
無奈之下,苦楝只好送佛送到西,揪著小道士的衣領,像抓貓兒後頸一樣將人拎著送回月行觀。
月行觀位於姑灌山上,姑灌山上冬夏有雪,更為寒冷。
炎炎夏日,一到姑灌山卻是滿目瓊瑤,苦楝一落地便覺寒氣逼人,身體十分疲乏。
她已修鍊了兩千年,還未脫離冬眠這一本能反應,一到冬日便格外虛弱。
茫茫白雪,荒山之山,苦楝拎著文簇走得尤為緩慢,不知過了多久才隱隱約約望見一道觀。
苦楝正待上前,一柄桃木劍直衝她命門而來。
“妖孽,竟敢傷我師弟,犯我師門!”
苦楝紫綢一揚,回身躲過,不耐煩地把小道士扔過去。
“我是救他。”
(注:本文所有山名及設定幾乎出自山海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