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壇之上(無情司命vs瘋批墮仙) - 司命殿

司命殿果然是冷僻之所,殿門緊閉十分沉寂,裡頭景象絲毫也不叫人窺見。
斐孤立於殿外,望那雲霧之中的匾額,那字玉刻一般,十分瀟洒。他輕輕扣門,不一會兒就有位紅衣仙童微開一角走出殿門,但並不邀他進殿,只恭敬問道:“神君何事?”
“昨日蒙司命神君引路,今日特來拜謝,煩請通報。”斐孤謙和笑道。
那仙童低眉頷首:“請神君稍候片刻,小仙前去通報。”說罷便轉身進殿,門扉隨之再次緊閉。
斐孤站在原地耐心等待,那仙童去而復返,又領著另一個圓臉仙童同來,這次殿門大開,二人邀他入內:“神君請。”
斐孤這才得以踏進司命殿,甫一入殿,那蔥鬱高大的仙樹便映入眼中。這樹同他所見過的仙樹都不相似,幾乎占庭院大半,那雨過天青的色澤既美且冷,光華流轉之間,轉瞬又變為柔柔新綠,樹上滿是紅線垂掛,無數桃木製成的命牌成雙而系,枝葉交結,無風自動,相互碰撞,聲音清脆很是動聽。
斐孤微微走近,沒有聞到一絲草木香氣。
“神君,此乃命緣樹。”那圓臉仙童性子活潑些,見他多瞧了兩眼便笑嘻嘻同他解釋,卻被先前那紅衣仙童使了眼色,示意不要多嘴。
斐孤朝那圓臉仙童微微一笑,那仙童也不理那紅衣仙童,就開開心心領著他往前去。
覓芝見松謠又不知分寸,也實在無奈,只好緊跟其後。
殿內陳設極為簡單,不似他殿內風雅,也不似天機宮華美。只有一方夢石案,長案之上擺了紅黑二墨,鋪以桃花紙,筆架上只兩管筆,兩側月白玉架林立,上頭堆滿書冊,縱橫層迭,秩序井然,不似天機宮那般散亂。
四周也無字畫,更無擺花,滿殿無香,冷清如霧。只案牘前方不遠不近的一處突兀地擺了一方楠木卧榻,看起來有那麼一絲人氣,想來應是司命小憩之處。可這放眼望去,除了那長案后的月椅,並無半個供來客落座之地。
司命從那玉架後走出,還是那張冷麗出塵的面孔。
“小神斐孤,特來拜謝神君昨日引路一事。”斐孤客客氣氣地行禮,掛上招牌的溫柔笑容。
“舉手之勞,不必客氣,神君無需專程為此事來道謝。”司命沒什麼表情。
斐孤從袖中拿出一束紫色楝花,枝幹修長,香味繾綣,霎時滿殿生香。
他輕輕遞給司命:“斐孤初來乍到,神君肯幫忙自然是要多謝的。那日見神君發間簪著此花,便冒昧帶了此花送與神君。”
司命看著那花,又看那靦腆溫柔的少年,修長如玉的手指顫抖著捧花,像是生怕她拒絕。她頓了頓還是接過了:“多謝。”
“神君喜歡就好,我實是不知如何感謝才好。”他似乎很開心,頗有些雀躍。
司命將那花置於長案之上,淡淡道:“今日神君來謝過,此事便了,以後不必再謝了。”
言下之意是日後莫來糾纏。
斐孤有些受傷:“斐孤是否有何不妥之處惹神君不喜?”那張俊雅討巧的面孔有些黯然,他試圖低頭掩去神色,輕聲道,“我只是想和神君交個朋友。”
那少年看起來十分脆弱,儘管知道飛升成神者定然已苦修千萬年,遠不是外貌看上去那般,但司命一時之間卻還是不好過於生硬:“並非如此,只是我這司命殿公事繁重,並不得空見客,還望神君見諒。”
“斐孤並無好友,見了神君心生親近,定不會在神君繁忙之際打擾神君。”他語氣婉轉,一雙漂亮的眼睛卻眼巴巴地望著司命,“斐孤偶爾拜訪,還望神君不要相拒。”
司命默然片刻,終是敷衍著應了。
先打發了再說罷。
斐孤輕快地離開,那沉重的大門緩緩關上,他回頭望那司命殿,早不見方才那分小心翼翼。
這是第一日,苦楝。
司命殿內,那方才被收下的紫色花朵便被司命吩咐拿出去。
“覓芝,將這花拿下去罷。”司命喚了覓芝進來。
“是。”覓芝並無異議。
“這花擺著多好看呀,神君幹嘛不要。”松謠蹦蹦跳跳過來從覓芝手中搶過花。
“你若喜歡便拿去放你房中罷,殿內不擺花。”司命的目光在那紫色楝花中輕掃過,沒什麼溫度地移開了眼。
“好罷。”松謠雖性子活潑卻還是知分寸,一束花而已,沒有司命的話來得重要。
而且這花太香了,司命不喜香。
一晃幾日,斐孤每每暮色時分前來拜訪,偶爾被拒之門外,偶爾得以入內。
他也變著花樣給司命帶新鮮玩意,這幾日下來將她的喜好摸了個一二。她不喜花,不喜香,不喜妝飾,不好酒,不好吃食,幾乎找不到她的喜好,彷彿她天生便是如此無欲無求。
斐孤這幾日同松謠親近了許多,從中知曉的也僅僅是司命萬年如此,並無甚喜好。
但斐孤仍未氣餒,直到這日他踏出司命殿,還未走遠卻與一英俊神君擦肩而過。
他下意識回頭,而後便瞧見那人並未扣門,徑直推開那司命殿大門,覓芝和松謠聞聲而來卻並未阻攔,招呼那人的聲音親近而熟稔:“神君,你來啦。”
那人自然而然地踏進司命殿,全然不似他要等通傳。他曾試過推門,那殿門卻設了結界,並不是旁人能隨意擅闖的。
他的臉色倏地陰沉下來。
(男二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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